那股子心疼的勁兒,即使極力壓抑,也從微微蹙起的眉間泄露出來。
曹氏、孟清歡、孟止危全都站了起來,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愕。
曹氏保養得宜的臉上甚至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是說那長慶侯府的庶子陰鬱寡言、上不得台麵嗎?
眼前這年輕人,身姿挺拔如鬆,容顏俊美遠勝那些所謂的京城貴公子,最要緊的是那份通身的氣派,沉穩內斂,竟隱隱帶煞,哪有一點傳言中廢物庶子的影子?!
孟清歡更是心神巨震,目光在傅九闕那張過於出色的臉上流連,下意識地就將他與四皇子辛夷子固進行比較。
四皇子尊貴是尊貴,可論模樣氣度……傅九闕竟是完勝!
這個認知讓她心底猛地一刺,旋即又被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狠狠壓下:再好又如何?不過是個不得寵的侯府庶子!她是注定要做皇子妃的人!這一條,就足以讓她永遠壓死孟玉蟬一頭!
曹氏到底在深宅浸淫多年,驚訝過後迅速鎮定下來。
她重新端起當家主母的架子,眼神挑剔地掃過傅九闕,那絲不易察覺的倨傲又從眼底浮了起來。
一個連正宴都上不了席麵的庶子,再好看也隻是個擺設,長慶侯府都不放在眼裡,她孟府還怕他不成?
“傅公子帶傷前來,真是辛苦了。”
曹氏語氣淡淡,帶著點長輩的疏離,“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我們娘幾個話話家常。既然你來了,就快些帶玉蟬回去吧,她嫁為人婦,總不好總是在娘家盤桓,惹人閒話。玉蟬啊,”
她轉向孟玉蟬,眼神帶著不容置喙的警告和催促,“可彆忘了交代你的事情!”——寫信回江南程家要錢!
這明著趕人,暗著提醒威脅的作態,讓孟玉蟬臉上火辣辣的,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不想讓傅九闕看到她生母早逝後,在這個所謂“家”裡是如何被輕賤、被逼迫、被當成搖錢樹的!
她垂下眼,想拉住傅九闕的衣袖趕緊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傅九闕卻仿佛沒聽見曹氏的驅逐令。
他側身微微將孟玉蟬擋在身後,高大的身影為她隔絕了一部分壓力。“不忙。”
傅九闕目光平靜地迎向曹氏,開口卻是衝著孟止危去的,“方才孟公子所言事關嫁妝歸屬,此乃原則大事。既然孟公子認為我夫人帶走的嫁妝屬於令姐孟二姑娘,”
他特意加重了“令姐”二字,目光掠過孟清歡那張嬌美的臉,“若就此不明不白地帶內子離去,旁人恐怕真要以為侯府眼皮子淺,貪圖了旁人的東西。今日既然撞上了,不妨就在此處,當著諸位親長的麵,把話說清楚為好。”
傅九闕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條理清晰,頓時噎得曹氏眉頭緊鎖。
孟止危卻像得了強援,臉上露出興奮的讚同神色。
“正是這個理!”孟止危立刻大聲附和,仿佛這嫁妝之事有了傅九闕的“主持公道”就十拿九穩。
孟清歡心頭警鈴大作!
她那點作態騙騙孟止危可以,哪能真架得住在侯府公子麵前掰扯清楚?
她急忙開口:“長姐夫千萬彆誤會!當初那嫁妝抬進侯府,便是我長姐的了!我和長姐姐妹情深,什麼你的我的?隻要長姐和長姐夫夫妻和睦,相安無事,旁的都不打緊的!三弟年幼不懂事,你千萬彆跟他一般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