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不了。殺不得。堵不住。
怎麼辦?
他下意識地轉動僵硬的脖子,帶著一種根深蒂固的依賴,習慣性地再次望向角落——那個總能在他焦頭爛額時替他收拾殘局的人,淩姨娘。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的冰坨。
蘇氏胸口劇烈起伏,顯然被兒子氣得不輕,此時閉著眼,手按著額角用力地揉著。
一直陰沉著臉的長慶侯眉頭擰成一個死疙瘩,臉色比鍋底還黑。
局麵徹底陷入了僵持的泥沼,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就在令人窒息的死寂裡,一道溫婉平緩的女聲響起。
“夫人息怒。”淩姨娘開口了。她蓮步輕移,姿態恭順謙卑,走到廳堂中央,對著上首的蘇氏和長慶侯盈盈一福。
“夫人方才所言極是。世子處置的手段,確實太過簡單草率,並非萬全之策,也並非老爺與夫人所望看到的侯府行事之道。”
“蘇州韋嬤嬤那邊,是萬萬動不得,也絕然封不住口的。她與蘇小姐主仆情深,蘇小姐在咱們侯府出了這般關乎名節的大事,除非她自己糊塗不省事,否則,她是必然會將此事詳儘稟報蘇州蘇家老爺夫人的。”
蘇燼月聽到此話,心頭一悸,指甲掐進了掌心肉裡。
淩姨娘語速不疾不徐,繼續剖析:“是以,此事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掩蓋下去。蘇州蘇家必然會得到消息。區彆隻在於,他們得到的是什麼樣的消息,此事又將以何種麵目呈於親家老爺夫人麵前。”
她微微停頓,目光掃過臉色灰敗的傅長安和緊緊盯著她的蘇氏,最後落在正襟危坐的長慶侯身上。
“侯爺,妾身有個想法,或許可解眼前困局,既保全了兩家體麵,也保住了世子爺的清譽與前程。”
蘇氏眼中驀地爆出一線精光,急聲追問:“說!什麼法子?”
“唯一的法子,”淩姨娘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便是請世子爺暫時受些委屈,親自擔下此事。”
傅長安猛地抬頭:“我擔?”
蘇氏更是一愣,隨即勃然變色:“荒謬!胡鬨!”
“讓他擔?擔什麼?擔著玷辱表妹的罪名?淩氏!你好大的膽子!是想徹底毀了我兒的前程嗎?這樣大的醜事壓在他頭上,他以後如何在朝中立足?還有哪家勳貴敢跟他結親?”
淩姨娘麵對蘇氏的疾風驟雨,卻依舊保持了那份平靜自持。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帶著安撫的意味:“夫人息怒,您且容妾身說完。妾身的意思,並非讓世子爺白白擔下此事,而是要他去擔下一樁能被外人更能被蘇家接受的‘事實’。”
她迎著蘇氏驚疑不定的目光,不待她再開口質疑,繼續說道:
“讓世子爺親自出麵,去見燼月小姐那位韋嬤嬤。認下‘酒後無德,一時情迷’的錯處!”
淩姨娘的聲音斬釘截鐵,“姿態放低些,懇切些,讓韋嬤嬤看到世子的悔過之心!再言明自己是因為驚嚇過度,一時暈了頭,才想出了那些糊塗主意。如今已然大錯鑄成,請嬤嬤息怒,並懇請她在親家老爺夫人麵前,為世子美言幾句,莫要全然說死。”
“妾身不才,願親自去說服那位韋嬤嬤。擔保她能在蘇家人麵前,配合這個說法——世子爺是酒後失德,一時越禮,雖冒犯了小姐,但並無真正逾越之舉。一切皆是誤會。而夫人和侯爺發現後已重重責罰世子,定當給蘇家一個體麵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