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蟬心頭警鈴大作,混沌的意識被刺得一激靈。
她狠狠一咬舌尖!
“唔!”一股濃鬱的鐵鏽味瞬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不能!絕不能讓這畜生得逞!
一個念頭如同驚雷在她混亂的腦中炸響。
趁著那點從劇痛裡榨出的清醒尚未消散,孟玉蟬猛地一擰腰,爆發出全身最後一點力氣,狠狠朝著身後那根石柱撞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涼亭裡響起,聽著就讓人牙酸。
孟玉蟬隻覺得後背仿佛被千斤重的鐵錘狠狠砸中,骨頭似乎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迸,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地狂湧而出,糊了滿臉。
“小姐——!”翠鶯魂飛魄散,淒厲的尖叫劃破空氣。
傅長安臉上的得意和那副看好戲的表情,在這一聲悶響中徹底僵住了。
他眼皮猛地一跳,難以置信地看著孟玉蟬像片破敗的葉子般軟倒又被翠鶯拚死抱住,看著她慘白的臉上冷汗涔涔,狼狽不堪,可那雙剛剛還迷蒙的眼睛,此刻卻如同被冰水淬煉過,亮得驚人,死死地釘在他臉上!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
孟玉蟬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後背的傷,痛得她眼前陣陣發黑。
她死死咬著牙,嘗到了更濃的血腥味。抬起手,胡亂地抹了一把淚水和冷汗,眼神像兩把刀子,直直射向幾步之外的傅長安。
“傅長安!”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子和刻骨的恨意,在這驟然死寂下來的涼亭裡炸開,砸得人心頭一悸。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你心裡轉著什麼齷齪念頭,你自己清楚!我孟玉蟬,是你弟媳!是你弟弟傅長寧明媒正娶的妻子!天地祖宗都看著呢!”
她喘了口氣,後背的劇痛讓她眼前又是一陣發黑,她死死摳住翠鶯的手臂才穩住沒倒下去,聲音卻更加尖利:“再敢靠近我一步,我立刻撞死在這柱子上!讓你傅大少爺,背上一個逼奸弟媳禽獸不如的千古罵名!我看你這身人皮,還要不要!”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狠狠砸在傅長安臉上。
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漲成了難堪的豬肝色。
精心設計的圈套,眼看就要到手的獵物,竟然用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反抗他!
那份被當眾戳穿的羞惱,還有眼看煮熟鴨子飛掉的巨大不甘和屈辱,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心。
“弟妹!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傅長安強行壓下心頭的狂怒,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強裝的鎮定,試圖挽回局麵。
“為兄一片好心,見你身體不適,怕你在這風口裡暈倒,這才想扶你一把!你怎麼能如此汙蔑為兄的清白,還拿性命相脅?簡直不可理喻!”
他一邊說著,一邊腳下卻像生了根,再不敢貿然往前挪動半分。
孟玉蟬那撞柱的狠勁兒和她眼中不顧一切的瘋狂,讓他心底第一次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生出了一絲忌憚。
涼亭另一頭,護衛來福被傅長安帶來的兩個粗壯小廝一左一右死死架住胳膊,動彈不得。
他急得額頭青筋暴跳,奮力掙紮,對著傅長安怒吼:“大少爺!您不能這樣!這是二少奶奶!是您的弟媳啊!您快住手!放了二少奶奶!”
聲音裡充滿了焦急和憤怒。
“閉嘴!狗奴才!”傅長安正一肚子邪火沒處發,聞言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瞪向來福,眼神像要吃人,“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再多嘴一句,仔細你的皮!”
他陰鷙的目光掃過那兩個小廝,“給我看緊了他!再讓他嚷嚷,打斷他的腿!”
兩個小廝連忙應聲,手上力道更重,幾乎要將來福的胳膊擰斷。
來福痛得悶哼一聲,雙目赤紅,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隻能死死瞪著傅長安的背影,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解決了聒噪的下人,傅長安深吸一口氣,重新把目光投向那個讓他又恨又癢的身影。
孟玉蟬依舊被翠鶯緊緊抱著,背靠著那根石柱,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掛著血痕。
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裡麵盛滿鄙夷與仇恨,像兩把淬毒的匕首,直直插在他心口。
那份狼狽,非但沒有折損她的美,反而在她那份寧折不彎的剛烈映襯下,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傅長安隻覺得一股邪火“騰”地又從下腹燒了起來,燒得他口乾舌燥。
到嘴邊的肥肉,怎麼能讓它飛了?他傅長安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長:等得手之後,再想辦法讓傅長寧休了她!一個失了清白的棄婦,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揉圓搓扁,乖乖收進囊中?
這念頭如同火上澆油,瞬間燒毀了他心頭那點剛剛升起的忌憚。
他再次抬腳,臉上又擠出那副虛偽的表情,聲音放得更軟,帶著蠱惑:“弟妹,你這又是何苦?為兄真的是好意。你看你,傷得這麼重,流了這麼多血……”
目光掃過孟玉蟬染血的衣襟和嘴角,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這要是不及時處理,落下病根可怎麼好?聽話,讓為兄……”
“滾開!”翠鶯眼見傅長安竟然還要上前,她像隻被激怒的小母豹,猛地鬆開抱著孟玉蟬的手,一步就跨到了孟玉蟬身前,張開雙臂,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死死擋住了傅長安。
她的小臉因為憤怒和恐懼漲得通紅,身體微微顫抖,眼神卻異常凶狠地瞪著傅長安:“大少爺!請您自重!離我家小姐遠點,沒聽見小姐的話嗎?再靠近,小姐她就……”
她沒敢說出那個“死”字,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傅長安的腳步硬生生頓住,離翠鶯那張憤怒的小臉隻有一步之遙。
他低頭看著這個不知死活擋路的小丫鬟,耐心終於徹底告罄。
被一個低賤的奴婢如此嗬斥阻攔,簡直是奇恥大辱!
“大膽賤婢!”傅長安猛地抬手,指著翠鶯的鼻子,聲音陡然拔高,“我看你是存心想害死你家主子!沒看到二少奶奶已經神誌不清、胡言亂語了嗎?她分明是得了急症,發了癔症!你不好好照看,反而在這裡挑撥離間,阻攔本少爺施救!”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說!是不是你對二少奶奶做了什麼手腳?是不是你下的藥?想害死主子,你好卷了細軟逃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