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比之前純粹百倍,璀璨奪目的玄黃功德之氣,如同一道金色的天柱,撕裂蒼穹,破開血氣,精準無誤地從天而降,儘數灌入後土體內!
後土的身體綻放出無量光芒,那光芒神聖、慈悲、莊嚴,將她襯托得如同一尊行走於大地的慈悲神女。她周身的氣息在這股功德的加持下節節攀升,那並非是法力的增長,而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躍遷,一種“道”的升華!
那些被功德金光照耀的怨魂,身上的暴戾與怨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它們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解脫與感激的神色,紛紛對著後土俯身叩拜。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祝融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都忘了跟身邊的共工鬥嘴。
帝江眼中閃爍著明悟與難以言喻的驕傲。
而首當其衝的冥河老祖,臉上的譏諷與殘忍,已經徹底凝固。
他死死地盯著那道貫通天地的功德金柱,盯著沐浴在金光中,氣息越發神聖莊嚴的後土,眼神劇變!
功德!
是天道功德!
這怎麼可能?
他冥河占據血海,坐擁洪荒所有汙穢與億萬怨魂,自認為是順應天道殺伐之理,無儘歲月以來,彆說功德了,沒被天雷劈死都算運氣好。可眼前這個巫族女子,不過是發下一個看似愚蠢至極的誓言,竟然引來了如此純粹的天道功德?
他猛然驚醒。
她不是在搶自己的“資糧”,她是在走一條自己從未想過,甚至不屑去想,卻又被天道蓋章認證的——煌煌大道!
一瞬間,無儘的念頭在冥河的元神之海中翻騰、咆哮。
憤怒、嫉妒、貪婪……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卻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該怎麼辦?
衝上去,打斷她?殺了她?以元屠、阿鼻雙劍的無上殺伐之力,他不信這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巫族女子能擋得住。
可是……然後呢?
與一位身負天道功德,正在行“天道認可之事”的大能為敵,就等同於公然挑釁天道威嚴。自己這點殺伐業力,在煌煌天威之下,夠看嗎?鴻鈞能合道,自己敢嗎?
可若就此退去,他冥河老祖的臉麵何存?血海的威嚴何在?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未來的阿修羅大軍,被她當著自己的麵,超度得乾乾淨淨?
進,是逆天而行,九死一生。
退,是道心受損,顏麵儘失。
這位縱橫血海,殺人不眨眼的魔祖,有生以來第一次,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他的目光在後土與手中的元屠阿鼻之間來回遊移,那張陰鷙枯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名為“猶豫”的神情。
冥河枯槁的臉上,神情變幻不定,陰雲密布。
進,還是退?
這個問題,在他腦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能感覺到,隻要自己心念一動,元屠阿鼻的劍光便能將眼前這個沉浸在功德金光中的女子撕成碎片。可然後呢?他能清晰地預感到,隨之而來的,將是天道的雷霆震怒。
更讓他心悸的,不是天道功德本身,而是後土身上那股氣息。那不是順應天道的殺伐,也不是逆天而行的魔道,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發自本心,卻引得天地共鳴的“道”的氣象。這種道,似乎比鴻鈞所代表的“天道”更加古老,更加……根本。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久遠的傳說,盤古開天辟地,身化萬物。巫族,乃盤古精血所化。他們守護這片大地,似乎……本就天經地義。
自己跑來跟地主說“你家後院的菜是我”,何其荒謬!
進,是與整個洪荒大地為敵。退,不過是損失一些未來的“資糧”。
冥河是洪荒最頂級的利己主義者,這筆賬,他算得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