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任由她擺布,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水痕。
“本王隻是路過。”他聲音低沉,帶著雨夜的涼意。
雲姒手上動作一頓,氣笑了:“殿下這路可真夠繞的,從主院到棲梧苑,得穿過大半個王府。”
秦野抿唇不語,目光卻落在她剛沐浴後泛著粉色的指尖上。
那雙手正輕柔地拂過他的發間,帶著淡淡的藥香。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兩人緊貼的身影。
雲姒忽然發現秦野袖口有血跡,臉色驟變:“你受傷了?”
她不由分說扯開他的外袍,隻見他左臂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
雨水混著血水,將裡衣染紅。
“小傷。”
秦野想要抽回手,被雲姒死死按住。
“彆動!”雲姒聲音強勢,匆忙去取藥箱。
回來時見秦野竟還乖乖坐在原地,隻是眼神愈發幽深。
他受傷歸來,本應回主院通知季珂的。
但不知為何,忍不住來了這裡。
雲姒小心替他清理傷口,手指不經意碰到他滾燙的皮膚,又氣又無奈:“受了傷,又淋雨,殿下,你的身體不是鐵打的,你在發熱知道嗎?”
秦野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幽深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沒關係,你給本王治。”
氣氛莫名有些曖昧。
雲姒搞不懂這男人,她拚命撩撥他的時候,他無動於衷。
現在受了傷,發著熱,還想做點什麼不成?
雲姒微微眯起眼睛,手上動作不停,故意加重了力道。
秦野悶哼一聲,卻仍緊握著她的手腕不放。
雲姒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問道:“怎麼受的傷?”
“搶了一批連弩。”
秦野對她沒有隱瞞,直言道:“他們殺了幾名工匠師傅,便覺得這事已經過去了,才剛結束幾天,就敢頂風作案,屬實猖狂。”
“所以你就暗中去搶了?”
“嗯。”
雲姒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下次彆再這麼衝動,做任何事,都得保護自己的安全,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你擔心我?”
“當然。”
“那你……”
秦野的聲音低沉而克製,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你做這些,真的隻是想補償我?”
雲姒剛想點頭,但是又覺得,這話聽著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於是又猶豫了一下。
補償他。
沒錯啊,她是這麼想的,而且是真心的。
比還真金還真。
“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你還是不信我?”
雲姒話音落,秦野突然很輕很輕的笑了一聲。
這個笑聽著不太像是高興的樣子。
她又說錯話了?
雲姒試探性地問道:“殿下?”
“沒有。”
秦野聲音沒什麼情緒地說道:“本王信你,你想補償便補償吧。”
說完,他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頎長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有幾分孤寂,雨水順著他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暗色的痕跡。
“秦野!”
雲姒快步追上去攔住他:“外麵還下著大雨,你的傷口不能沾水,今晚……今晚你就留下吧。”
野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不必了。”
“什麼叫不必?”
雲姒氣得咬牙:“你非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他的聲音突然冷得像冰:“讓開!”
雲姒死死擋在門前,雨水拍打窗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她看著秦野蒼白的臉色,隻覺胸口一陣陣發悶。
“你……”
雲姒的聲音軟了下來:“至少等雨小一些……”
秦野終於轉過頭來,眼神讓雲姒心頭一震。
那裡麵盛滿了她讀不懂的情緒,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種決絕。
“雲姒。”
他喊了雲姒一聲,最終又什麼都沒說,隻是略帶自嘲的歎了口氣,伸手撥開她,推門走入雨中。
狂風卷著雨絲瞬間灌進屋內,打濕了雲姒的衣襟。
她站在原地,看著秦野的身影消失在雨幕裡,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門框。
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是哪一句又惹到了他?
還是說,他在報複她?
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的生氣?
雲姒也很生氣,這男人太難哄了!
雨越來越大,雷聲轟鳴中,雲姒隱約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她心底一驚。
喊了聲“秦野”,便不假思索的衝進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