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一片寂靜,稍後,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他剛從市裡回來,可能聽到了什麼風聲。”
“紅兵說得有點道理。”
“是啊,他是黨員,又愛學習,對政策吃得透。”
……
散會後,王紅兵如釋重負,終於說服社員們收回了責任田。
“責任田”剛使彩雲的生活有所改善,現又被收回,她不得不考慮下一步麵臨的一些具體問題,尤其是勞動力問題。
彩雲家中四口人,隻有她一個勞動力,大兒子玉強小學剛畢業,九月份開學就要到唐嶺學校上初一,女兒玉蘭已經十三歲,她盤算著可以讓她開始上工,玉強隻有六歲,什麼也乾不了,收回“責任田”以後,就是靠工分分紅過日子了,掙工分和種好自留地成為家中最重要的事情。
彩雲回到家,跟女兒說:“玉蘭,‘責任田’已被全部收回,又開始集體上工記工分了。”
“那我們栽的秧怎麼辦?”
“全部歸生產隊了。”
“我們自留地種的花生呢?”
“自留地不變,還是我們的。”
“沒有‘責任田’了,我怎麼辦?”
“你和我們一起去上工怎麼樣?”
“行啊,不知道我一天能多少工分?”
“年底評工分時才知道。”
“您一天多少工分?”
“原來是八分半,估計年底還是這樣。”
“最多是多少分?”
“最多一天十分,主要是壯勞力。”
“女的有十分的嗎?”
“有,比較少,我覺得你長大了應該能拿十分。”
“那我就能穿上新衣服了。”
“等年底把你喂的那兩頭豬賣了,就給你做新衣服。”
“太好了,明年過年我可以穿上新衣服了,也不用擔心濤哥去賣血了!”
“濤哥?哪個濤哥?”
“就是有濤哥。”
“他要賣血?賣血乾什麼?“
“他說明年過年,我要是還沒有新衣服穿他就去賣血,給我做件新衣服。”
“你同意了?”
“沒有,我跟他說了,他要是賣血給我做衣服,我把它燒了也不穿。”
“這就對了,他這麼小,還在長身體,千萬不能去賣血。”彩雲說到這裡,想起了當年她也就是這麼大的時候,腿被一瘋狗咬破時,大誌趴在她腿上給她吸血的情景,她覺得童年時期的情感是最純潔、最珍貴的,也是最最值得留戀的,她想玉蘭能有這麼一個大男孩如此喜歡她,也是一種幸福。
“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彩雲接著問玉蘭。
“就是過小年的時候,他來看演出,見我哥和玉軍都穿上新衣服,問我為什麼不穿,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就哭了,後來他就哄我,跟我說的。”
“他可能是跟你開玩笑。”
“不!他是真的!”
“小孩不讓賣血,他想賣醫院也不敢要。”
“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