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愉悅更多的來自於人魚的身體,即使人魚麵色依舊沉穩,似乎並不承認林池冶給它帶來的這份輕鬆,似乎也對她的這番做法沒什麼觸動。
可身體總是騙不了人的,還是明顯動物特征居多的人魚。
即使麵上不顯,那條尾巴尖尖卻擺動得跟小狗一樣快,生怕林池冶下一秒就反悔一樣。
林池冶有些失笑,等著人魚活動夠了,這才抬眼問它,“怎麼樣?”
“這算是給你,今天聽話的獎勵。”
人魚輕輕地擺動著尾巴,似乎總算有所察覺,自己短暫的放鬆,是來自於麵前這個人類。
人魚也是知道‘獵物互換’法則的,於是它抬眼看著麵前的女人。
友好談判嘛,林池冶也不是不懂,更大的區彆在於她願不願意去做。
可沒法子,麵前總歸是個美人,林池冶也願意做出些許的讓步。
她砍斷的鐵鏈隻是束縛住它身上限製,眾多的其中一根。
在絕對保證對方不會逃跑前提下,林池冶算是給它解除了一點限製,作為自己談判的資本。
又何樂不為呢。
人魚不明白眼前的人類在想什麼。
它甚至覺得有點新奇。
一直以來麵無表情,眉目間總是帶著狩獵者姿態的人,突然間轉變,朝它露出一絲笑意,釋放友善的信號,即使人魚也覺得十分詭異。
林池冶卻沒怎麼在乎對方的反應,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麼說吧,我們人類中有句話叫‘吃飽了,怎麼都好說’,你都已經這樣了,就彆擺那上等人的譜了。”
當然這麼複雜的話,林池冶根本不指望人魚能夠聽懂,隻是作為她話的開場,開一個好頭。
林池冶刀尖點地,一把幾乎有她半個小臂長的刀,被林池冶把玩在手間。
她說出的話,似威脅,更是警告。
“說到底,你這幅樣子,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我也隻是聽彆人話做事,但到了我手底下,你最好也彆給我找麻煩。”
“隻要到地了,你怎麼鬨,怎麼翻,想搞出什麼亂子來,可就不歸我管了。”
林池冶摸著下巴,真心實意地在建議,“你要想的話,甚至老子還能給你支個招,讓你把事情搞大點。”
“可眼下到了我的手裡,想跑,不可能。”
正說著林池冶上下打量著人魚,在它麵前低語,“你可不知道,你有多值錢。”
“這樣的貨在我手上丟了,隻怕我的臉,也一起給你踩在地上了,到時候咱們就可以海底相見了。”
人魚依舊沒有聽懂,但它看懂了林池冶打量似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人魚並不陌生,自從上岸以來,每個人都是如此看它的。
隻是一眼,人魚就下意識的又呲起了牙,警惕地注視她。
林池冶這下是真有點佩服,人魚精力活潑旺盛了。
她沒好氣地用刀柄敲了敲鐵籠,敲擊帶來的震動讓籠中的人魚也是一陣震顫。
“行了啊你,彆給臉不要臉,又沒把你怎麼著。”
“行,既然你不愛聽,那就長話短說。”
林池冶繼續說:“你也看見了,我沒那麼大權利,也沒什麼彆的本事。”
“但你要是聽話,在船上讓你舒服點,還是行的。”
“我也沒那麼大野心,整趟航線的事,我做不來。”
“我對你不怎麼感興趣,咱們相安無事,我送你到該去的地方,你就路上給我聽話點,彆再傷我的人,彆在想著跑。”
林池冶警告著:“這麼多天,你也看見了,你根本跑不了,人類的手段你還沒見識過,這隻是開胃菜。逼急了我,來一炮。砰——”
林池冶模擬著炸開的聲音,麵色冷凝:“那時候,咱們誰也彆想好過。”
“反過來。我呢,也不是不能給你好點的條件。”
“聽說你們人魚不是挺喜歡享受的?”林池冶嘖嘖嘴,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她船上那群糙漢都忍不了的環境,林池冶不相信,這海裡的東西能忍得了。
就是骨頭硬。
能活。
林池冶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可人魚依然歪著頭看她,林池冶是個海盜,TM的不擅長帶孩子,也不想跟蠢貨說話。
這一番話,幾乎已經用儘了她所有的耐心。
見人魚依然沒什麼大反應,她不再客氣:“我知道,你們這種生物自以為是海裡最厲害的,比捕獵還擅長的是偽裝。”
“自殺這種手段,你們不會做。就算死之前,你們也會先把該死的人解決。”
“你要偽裝,想示弱,可以。”
林池冶不耐:“既然想裝,就給我表現得乖一點,好好裝到底,到時候你要誰死,我不管。你要我的命,也可以。”
“……”
依然沉默,無論林池冶說了多少話,依然隻有自己的回聲。
人魚歪頭,沒有在意對方的話,反而在看林池冶的眼睛。
人魚是一種極其敏感,甚至能從對方眼睛之中,分辨出情緒的生物。
女人明明在說凶殘的捕食者人魚,甚至刻意放緩聲音,想表現得更親和一點。
可話說完,人類中的雌性表情冷凝下來,似乎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比它更像是一頭等待獵物上鉤的高位獵食者。
人魚不明白,明明它才是海裡絕對的一切,還未成年便可見其凶悍地位的人魚。
可麵前的人,總讓它有一種同類的錯覺。
人魚沒有回應,林池冶喝下的那一點葡萄酒的作用,漸漸在消失。
隨著困意來襲,她也再沒了耐心。
她現在甚至想狠狠錘自己兩拳,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半夜沒事做了,才會和一頭連話都聽不懂的人魚說這些廢話嗎,浪費她的時間。
人魚想裝,林池冶卻是徹底的不想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