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霎時靜了下來。
油燈的火苗微微跳動,在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婦人湊近,低聲問:“……這樣……能成嗎?”
男人眼神陰鷙,盯著伏倒的書生,聲音低沉:“管不了那許多了,不成也得成!”
婦人默默轉身,從柴房取出一把磨得鋒利的柴刀,遞到男人手裡。
男人接過,掂了掂,眼神冰冷。
他走到書生身後,沒有半分猶豫,手起刀落——
“噗”的一聲悶響。
書生的頭顱滾落在地,熱血噴濺,染紅了窗欞上糊的舊紙。
月光之下,格外刺目。
夫婦二人動作麻利,仿佛在處理一頭牲畜。
男人劈開書生的天靈、胸膛和腹腔,婦人則將冒著熱氣的腦子、心臟、腸子等等一一掏出,放進早已備好的木盆中清洗。
屋子狹小,血腥氣太重,夫妻倆又尋來布條將鼻子塞住。
清洗乾淨後,婦人端著盛滿內臟的木盆,走向後院一間緊鎖的廂房,男人提著油燈跟在後麵。
打開門鎖,屎尿味混合著草藥的氣味撲麵而來。
門剛推開,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黑影便猛地撲出來,死死抱住婦人,又親又蹭,嘴裡發出含混的嗚咽。
婦人又氣又窘,又不敢用力推搡,隻得先將沉重的木盆放在地上,可她這一彎腰,那黑影的手便急切地去扯她的褲帶。
“兒啊!是娘!是娘啊!”婦人帶著哭腔喊道。
黑影動作稍頓,但並未停止,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這時,男人一步跨入,抬腿狠狠踹在黑影的臀上!
“嗷!”
黑影吃痛,滾倒在地,借著男人手中油燈昏暗的光,能看清那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隻是眼神渾濁狂亂,臉上滿是汙垢和癡傻。
青年男子看清踹他的人後,他立刻縮到牆角,瑟瑟發抖。
婦人見狀,心疼地小跑過去抱住那青年,對著男人哭喊:“你踢他作甚!他還是個孩子啊!”
男人雙目赤紅,指著蜷縮的兒子,聲音嘶啞:“孩子?他都二十有五了!尋常人家的兒郎,這般年紀,早就成家立業,妻兒滿堂了!”
婦人摟著癡傻的兒子,眼淚直流,怨懟地看著丈夫:“怨誰?還不是怨你!若不是你嫌他背不上書,往死裡打……他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男人被妻子戳中痛處,臉色漲著,脖頸青筋凸起,嘶聲吼道:“放屁!老子那是望子成龍!要不是你老王家的蠢笨根子,我兒能這樣!?”
婦人聲音尖厲起來:“又怨我!?龍生龍,鳳生鳳!你們老於家祖墳冒青煙也生出不讀書人!苦了我兒……被你活活打傻!”
男人喉結滾動,凶氣一滯,指著地上那盆紅綠相間的臟器,發狠道:“……法子……不是尋來了!?吃了這聰明肚腸,我兒就能像那書生!考狀元給你看!”
話語斬釘截鐵,孤注一擲。
婦人抹淚,看看盆,又看看懷中縮成一團的癡兒,認命般捧起一顆滑膩的心臟,湊到兒子嘴邊,顫著音兒道:“兒……乖,吃……吃了……就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