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腥氣直刺鼻腔,癡兒雖傻,卻本能抗拒,他拚命搖頭,嗚咽著往後縮,眼神驚恐。
男人頓時一股邪火衝頭,劈手奪過心臟,另一隻手狠狠揪住兒子的糟亂頭發,把那顆滑膩心臟死命往他嘴裡塞。
“吃!給老子吃下去變聰明!”
癡兒悶聲痛嚎,牙關咬得死緊。
心臟在嘴邊蹭得血肉模糊,混著淚和口水,黏糊糊地沾了半張臉,就是不肯張嘴。
婦人撲上來拉扯:“彆難為我兒了!這麼腥臭,是人也咽不下!就不能……不能煮熟麼?”
男人目眥欲裂,甩開她,咆哮道:“蠢貨!煮熟靈氣就散了!必須生吃!你當老子願意讓他啃這!?”
他氣急,把手裡那團爛肉摔回盆裡,血水濺起。
“餓著!餓三天!看他吃不吃!”
婦人癱坐,摟著乾嘔驚恐的兒子,無聲流淚。
……
第一天,癡兒在牆角煩躁抓撓,嘴中嗚咽。
第二天,嗚咽變弱,眼神空洞望著那盆紅綠。
第三天清晨,夫婦推開廂房門,木盆空了,裡麵血水都被舔個乾淨。
角落,癡兒蜷著,肚子鼓起,手還在拍打肚皮,含混念著:“餓……餓……”
婦人撲過去捧他臉:“兒?認得娘不?腦子……可清明了?”
癡兒茫然看她,口水流下:“餓……”
男人臉色鐵青。
“不夠!那點下水補不了靈竅!”
他衝出去,拖來凍硬的殘屍,於婦人麻木的注視下,他掄起柴刀,將那開膛破肚的屍體剁吧剁吧,全扔進廂房裡。
癡兒嗅到血腥,低吼著撲上去,撕扯,啃咬……吞咽聲不停地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當夫婦再推開門,愣在當場,繼而渾身發抖,淚水湧出——
那癡兒坐在窗下,背著書生的書箱,正捧著一卷竹簡,指著上麵,認認真真地念:“天地玄黃……”
還學著模樣,微微搖晃腦袋,“宇宙洪荒……”
雖遠不如書生,但這識文念字的樣子,對絕望的父母來說,已是天光乍現。
婦人撲過去摟緊兒子,嚎啕:“我的兒!苦儘甘來了!苦儘甘來了啊!”
男人站在門口,臉上淌淚,咧嘴無聲地笑著,仿佛已看到兒子金榜題名。
但夫妻倆還沒高興幾日,整個郡縣就開始炸了鍋了。
當地太守懸賞重金,尋找一位離奇失蹤的才子書生。
那書生詩名遠播,太守心儀已久,得知其進京趕考,便掐算時日,大備宴席,但久候不至,一查才知,人早入了本郡地界,卻離奇消失,無影無蹤。
一時間,告示貼滿大街小巷,賞金格外誘人。
婦人關門閉戶,惶惶不可終日。
這人啊,怕什麼,偏來什麼。
鄰居察覺異常。
這破落戶前幾日潑出大量暗紅血水,氣味濃重刺鼻,但以他家的光景,連隻雞都未必舍得殺,何來這許多血?
疑心一起,便報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