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陵的道袍下擺還沾著地宮的土渣,踩上筒子樓樓梯時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他快走兩步,鑰匙插入鎖孔的手卻突然頓住——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脊椎。
他側耳聽了聽,樓道裡隻有老空調的嗡鳴。
抬眼掃過轉角的聲控燈,燈泡在風裡晃出昏黃的光暈,沒有半道影子貼在牆上。
"是地宮那股陰氣沒散乾淨。"他低聲自語,轉動鑰匙的動作卻更輕了。
推開門的瞬間,反手扣上鏈條鎖,又快步走到窗前拉嚴窗簾——這是他搬來後養成的習慣,任何可能被窺視的縫隙都要堵死。
書桌上的台燈亮起暖黃的光,照得玉簡表麵的幽藍更顯清冷。
他把玉簡輕輕放在褪色的紅布上,指腹剛觸到那道半刻的"當渡"二字,指尖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嘶——"他倒抽口氣,迅速縮回手,卻見指腹上多了道細血痕,血珠剛滲出來就被玉簡吸了進去。
幽藍光暈驟然暴漲,在桌麵投下團旋轉的光霧,幾行扭曲的古字浮現在空中,像被血浸透的蛛絲。
"妖語通。"他咬了咬後槽牙,默念係統技能。
右眼的虹膜突然泛起金紋,那些古字在視野裡開始扭曲重組——
"欲通冥界,須借九幽之力;欲問前因,需喚往世之魂。"
最後一個"魂"字落地時,他後頸的汗毛再次炸開。
老道士曾說過,冥界是陰陽兩界的鴻溝,連最頂尖的天師都隻能在鬼市邊緣徘徊。
可這玉簡裡的內容...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亂葬崗收的千年怨源碎片,還有上周從血屍體內取出的晶核。
這兩樣東西被他用朱砂盒裝著,此刻正躺在書桌最下層抽屜裡,隔著木板都能感覺到陰寒的氣息往外滲。
"係統,融合這兩樣東西需要什麼條件?"他壓低聲音問。
"叮——【千年怨源(殘)】與【血屍核(初級)】可作為九幽之力載體,宿主當前等級(3級天師)可嘗試融合,失敗率47%。"
47%。
他喉結動了動。
老道士教過"陰陽調和"之術,但用活人的身體當容器...
窗外傳來野貓的尖叫,他猛地驚醒。
指尖已經按上抽屜把手,冷汗順著腕骨滑進袖口。"因果既然攥在手裡,總要拽一拽才知道鬆緊。"他扯下脖子上的八卦墜,塞進道袍內袋——這是老道士留下的最後信物,關鍵時刻能擋一道陰煞。
千年怨源碎片是指甲蓋大小的黑晶,放進嘴裡時帶著鐵鏽味。
血屍核更腥,像嚼碎了塊凍了百年的血塊。
他強忍著反胃咽下去,胃裡突然炸開一團冰錐,疼得他蜷在椅子上,額頭抵著桌沿,冷汗把桌麵洇出個深色的印子。
意識開始模糊,像被人按進了渾濁的水裡。
他看見無數灰白色的影子在眼前飄,有的拖著斷裂的腿,有的脖子上勒著生鏽的鐵鏈。
有個穿紅嫁衣的女人從他麵前漂過,發間的珠釵滴著黑水,經過時他聞到了腐爛的牡丹香。
"默念《幽都引》。"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腦海裡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