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洲費力撐開腫脹的眼皮,血水模糊了視線。
“您……可是杜大人?”
杜致禮冷眼俯視:“正是。”
蕭廷洲突然掙紮著翻身,染血的十指死死攥住杜致禮的衣袍下擺:“請……請伯父恕罪!晚輩……晚輩是明琬的同窗……”他劇烈咳嗽著,“實在擔心明琬安危……不、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放肆!”
杜致禮暴喝一聲,猛地抽回衣袍,一腳踹開蕭廷洲,“區區賤民也敢肖想我的女兒!你當這裡是你的破草屋嗎,竟敢翻牆而入!”
蕭廷洲怔住,眼前這人麵容扭曲,眼中翻湧著駭人的暴戾,與明琬口中慈愛的父親判若兩人。
他死死盯著杜致禮猙獰的麵容,試圖找到一絲仁厚,卻隻看到他雙眸中令人膽寒的殺意。
這樣的人,竟然是明琬的父親。
又聽杜致禮一聲冷笑,“我們琬兒素來心善,向來見不得你們這些賤民受苦。”
他背光而立,陰影籠罩著他扭曲的麵容。
“既如此,你就該跪著謝恩,要像侍奉主子那樣伺候她才對啊!”他突然暴怒,一把掐住蕭廷洲喉嚨,“可你!竟敢褻瀆她的善意!”
杜致禮俯身,眼中迸出駭人的凶光,聲音好似從地獄傳來。
手緩緩上移,他掐住蕭廷洲的下巴,“聽說你娘是個守寡的賤婦?”他指節猛地加重力道,“想必你家中一貧如洗……也難怪會想走捷徑,攀附我杜家。”
突然他揪著他頭發使勁往地上砸,“沒爹教的野種,也配惦記我的女兒!”
“狗雜種,你聽好了,”他的指尖好像要紮進蕭廷洲頭皮裡,猛地一掀,強迫他仰頭:“我不會讓你繼續呆在明琬身邊的。”
“砰”的一聲悶響,蕭廷洲的頭又被狠狠砸向地麵。
“沒點自知之明的東西!”
杜致禮一腳踹翻蕭廷洲,居高臨下地睨著蜷縮在地上的他,額角汩汩流血,隨後輕蔑地撣了撣衣袖,眼尾厭惡掃過他,眼神就像看一坨狗屎沒區彆。
“記住,敢覬覦不該碰的東西,是要拿命來償的。”
地牢外秋葉紛飛。
杜致禮闊步走進議事廳,臉上堆起笑容:“承聿來了。”
容承聿立即放下茶盞行禮:“杜伯父安好。”
杜致禮拍拍他的肩:“多虧你機警,不然真要出亂子。”
“這是晚輩分內之事。”容承聿躬身道,“琬兒妹妹心善,總有些下作東西會錯意。”
“翻牆?”杜致禮端起茶盞,冷笑一聲,“倒是個不怕死的。”
他抿了口茶,眉頭緊鎖。朝中大事都忙不完,還要為這種螻蟻費神。
容承聿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伯父說的是,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就該狠狠打一頓,給些教訓!”
他湊近半步,壓低聲音:“不過杜伯父,為了這麼個下賤東西惹上麻煩實在不值。萬一鬨出人命,反倒給您招來非議,不如儘快趕他出府……”
茶蓋“當啷”一聲砸在杯上。
杜致禮眯起眼睛:“承聿啊,你這是在教本官做事?”
他突然起身,負手而立:“時辰不早了,本官還要處理政務。”隨後斜瞟了眼容承聿,語氣陡然轉冷,“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分寸。”
容承聿連忙躬身退下,卻在轉身時忍不住回望。
杜伯父向來寬厚……應該不至於真要那大個子的命吧?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杜致禮一把將茶盞掃落在地:“又一個不知死活的!”
他擰著眉,盯著地上碎裂的瓷片:“區區商賈之子,也配接近我女兒?”
杜致禮狠狠揉著太陽穴。當初就不該讓琬兒去那破書院!明明聖上允準太傅親授,與公主同習,夫人偏要讓明琬在書院體會平凡的學習成長,他才被迫同意的。
不過,如今恐怕不行了!
那些想要謀害杜氏一族的豺狼已經亮出獠牙,再守什麼正道隻會死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