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那人一襲墨色勁裝,玉冠束發,身姿如鬆。漫天飛雪裡,他整個人像淬了寒光的劍。
明琬的嘴唇開始發抖,齒尖深深陷進唇肉裡。
是……幻覺嗎?
她死死盯著前方,冰碴刮進眼睛裡也不敢眨。
蕭廷洲。
為什麼……會在這裡?
杜明琬的目光一寸寸碾過他的輪廓——肩線更鋒利了,下頜線條繃得極緊,四年光陰將他眉宇間的稚氣削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刀刻般的棱角。
她突然閉眼,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真是瘋了,居然對著暴雪中出現的幻影品評這些。
蕭廷洲絕無可能出現在此處!
“蕭統領,知府大人有請。”
侍衛的聲音橫插進來,像記悶雷炸在耳邊。明琬猛地抬頭,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衝撞。
此刻竟不是幻象!
蕭廷洲的目光在她臉上重重一碾:“好,知道了,帶路吧。”
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惹得她渾身一顫。
侍衛突然轉向她:“知府大人吩咐你一同進去伺候。”
“是。奴婢……遵命。”
當著蕭廷洲麵,說出這個應了千萬遍的字眼,就像刀片般割過喉嚨。
直到茶盞在手中輕顫,她將茶奉給他,熱氣氤氳間,明琬終於確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蕭廷洲就坐在那裡,他看她的目光仍灼熱得如四年前那個盛夏,絲毫沒有因歲月的流逝而褪色。
“啪!”
容承聿突然拍案大笑:“好!你就是新調任來的衙衛統領?”他懶散地撐著下巴,眼中閃著玩味的光,“聽說姓蕭……蕭廷洲?”
蕭廷洲霍然起身,抱拳道:“正是。”
容承聿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嗤笑。
有趣,當真有趣!
他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嘴角越翹越高。
誰能想到,三個人竟會以這般姿態重逢?
“蕭統領,”容承聿靴跟“哢”地敲在案幾上,二郎腿晃得囂張,“按我朝律例,在這粵西地界——”他忽然傾身,眼底閃著寒光,“就是正三品指揮使來了,也得看本官臉色。”
蕭廷洲隻抬了抬眼皮,甩過一個凶煞又傲慢的眼神。
容承聿嘴角不滿地抽搐著,倏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著對方:“說的就是你——”他忽然輕笑,“一個從七品的……小統領,在我的地盤,休想惹出什麼是非。”
茶壺在杜明琬手中顫得厲害。
容承聿眼珠往旁稍微錯了錯,陰冷的目光釘在她發抖的手上:“抖什麼?”
明琬剛要跪下請罪,卻被容承聿一把托住手腕:“茶水是滾的,燙著可怎麼好?”語氣突然溫柔的發膩。
他指尖曖昧地摩挲她手背,明琬猛地抽手——
“砰!”
茶壺炸開一地碎片。滾水濺在容承聿手背,他盯著明琬眼中閃過的嫌惡,臉色陰晴不定。
蕭廷洲箭步衝來,明琬卻退得更快。
“說起來……”容承聿忽然低笑出聲,走到明琬身旁,自然地掐住她一縷頭發,在指間曖昧纏繞,“這丫頭當初被賣進窯子……幸好被本官救了。”
蕭廷洲的指節發出可怕的脆響。
“為了報恩,她如今日夜都要在本官身旁隨侍……”他猛地將人拽進懷裡,嘴唇幾乎貼上她耳垂:
“床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