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的風波,如同插上翅膀,以比糧隊快上數十倍的速度,傳遍了沿途的州府。
太子李軒,這個名字如今在官道兩側的百姓與官吏心中,幾乎等同於神魔。
傳聞中,他一聲咆哮可震退山崩,徒手攀岩如履平地,赤手空拳便能屠儘百名殺手。
這些描述,在傳播的過程中被不斷誇大、神化,以至於當李軒的隊伍抵達下一座城池時,迎接他的,是無數敬畏甚至恐懼的目光。
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沿途的官員們,再不敢有絲毫怠慢,無不恭恭敬敬地出城迎接,糧草補給、驛站休息,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生怕這位煞神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的烏紗帽給摘了。
隊伍一路北上,再未遇到任何像樣的阻礙。
這日,車隊行至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李軒下令原地休整半日。
經曆了一線天的血戰,士兵們身心俱疲,需要時間來恢複。而李軒與蕭凝霜,也樂得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兩人並肩坐在一塊溪邊的大石上,看著清澈的溪水從腳下流過。
“你那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蕭凝霜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哪天?”李軒明知故問。
“就是在一線天,你的吼聲……還有你的身手……”蕭凝霜組織著語言,她實在無法用常理來解釋自己看到的一切。
“哦,那個啊。”李軒一臉輕鬆地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之前大病一場,病好之後,腦子裡就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那吼聲,叫‘虎豹雷音’,是夢裡一個白胡子老爺爺教的,說是能強身健體,關鍵時刻還能當獅子吼用。”
這個借口他已經用過多次,雖然離譜,卻是目前唯一的解釋。
蕭凝霜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要將他看穿。
李軒被她看得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你看,這招是不是比你的劍法好用?一嗓子喊出去,敵人就都趴下了,省時省力。”
蕭凝霜被他逗樂了,輕輕白了他一眼:“歪理。”
她雖然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既然不願說,她便不問。她隻要知道,這個男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就足夠了。
“喂,你看那是什麼?”李軒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樹林。
隻見鐵牛正蹲在樹林邊,雙頰鼓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似乎在用儘全身的力氣。
“吼……哞……?”
一聲沉悶、怪異,更像是老牛便秘時的呻吟,從他喉嚨裡擠了出來。聲音不大,卻把樹上的一隻鳥給嚇得掉了下來。
鐵牛撓了撓頭,看著地上的鳥,一臉困惑。
不遠處的幾個士兵看到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他在做什麼?”蕭凝霜忍俊不禁。
“還能做什麼,學我唄。”李軒一臉的哭笑不得,“這傻大個,看我用了一次虎豹雷音,就以為是誰都能學的。這功法講究的是內息震蕩,需要極高的控製力,他這麼瞎吼,不出三天,嗓子就得廢了。”
說著,他撿起一顆石子,屈指一彈。
石子破空而去,精準地打在鐵牛的後腦勺上。
“哎喲!”鐵牛吃痛,捂著腦袋回頭,看到是李軒,連忙憨笑著跑了過來,“殿下,您看我學得怎麼樣?是不是有您三成的火候了?”
“三成?”李軒上下打量著他,“我看你是想提前變成啞巴。滾回去,給馬刷毛去!再敢瞎練,我把你吊起來當沙包!”
“哦……”鐵牛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走了。
看著他那魁梧的身軀配上委屈的表情,蕭凝霜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暖花開,看得李軒微微一呆。
他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看她笑了。
輕鬆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傍晚時分,隊伍抵達了進入北境前的最後一座大郡——豐祥郡。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隊伍抵達城門時,迎接他們的並非笑臉相迎的官員,而是緊閉的城門,以及城牆上如臨大敵的守軍。
一名守城校尉站在城樓上,高聲喊道:“來者何人?為何攜帶重兵,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