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的南陽臥龍崗。
一隻信鴿破空而來,精準地落在了徐庶伸出的手臂上。
上麵,隻有兩個墨字。
龍飛鳳舞,殺氣畢露!
“點火。”
來了!
老師那張覆蓋了整個天下的棋盤,終於要落下第一顆棋子了!
而他徐庶,便是負責點燃這第一把火的人!
他將紙條湊到燭火前,看著它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元直師兄,你要去哪?”
身後,傳來諸葛亮清脆的聲音。
徐庶轉過身,臉上已恢複了平日裡的溫和。
“下山一趟。”
“去見一個人,送一份禮。”
“奉孝師兄那邊,已經開始了嗎?”諸葛亮一雙明眸裡,閃爍著智慧光芒。
徐庶點點頭,望向北方的天空。
“開始了。”
“老師的棋盤,已經落下第一子。奉孝為陽,那我,便為陰。”
“這一局,我要在袁紹的心腹之地,為他點上一把,永遠也撲不滅的大火!”
……
三日後。
冀州,中山國。
這裡是袁紹的大後方,是整個河北最富庶的土地。
中山甄氏,更是這片土地上,當之無愧的商業霸主!
甄府。
家主甄逸,正皺著眉頭,打量著眼前這個自稱“徐元直”的南陽商人。
此人,三日前突然登門,隻說,是奉了“江先生”之命,特來拜訪。
江先生?
哪個江先生?
甄逸在腦中搜尋了半天,也想不出河北之地,有哪位大人物姓江。
但他畢竟是縱橫商海數十年的老狐狸,沒有表露分毫,隻是將人請了進來,好生招待。
三天了。
這人隻喝茶,看書,對甄逸旁敲側擊的詢問,一概笑而不語。
這份定力,讓甄逸心中越發警惕。
他總覺得,這人背後,藏著天大的秘密!
“徐先生,遠道而來,不知……有何指教?”
甄逸終於沉不住氣了,他放下茶杯,聲音低沉。
“先生在我府中盤桓三日,若隻是遊山玩水,甄某歡迎。若是有事,還請明言。”
“甄某,不喜歡繞圈子。”
他見過的商人,多如過江之鯽。
有阿諛奉承的,有狡詐如狐的,有野心勃勃的。
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樣。
他坐在那裡,不卑不亢,身上沒有一絲商人的銅臭氣,反而像個飽讀詩書,運籌帷幄的頂級謀士!
這,絕不是個簡單的生意人!
是袁紹派來試探的?還是哪個對頭派來挖坑的?
畢竟,官渡那邊戰事吃緊,袁紹已經第三次下令,讓各地商賈“捐獻”糧草了。
名為捐獻,實為豪奪!
甄家家大業大,自然是首當其衝!
徐庶笑了,他沒有急著談生意,反而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甄公,您覺得,冀州的糧價,是高,還是低?”
嗯?
甄逸眉頭一挑。
這是什麼路數?
“風調雨順,年年豐收,糧價自然平穩。”甄逸淡淡回應。
“是嗎?”
徐庶笑了。
“可在我看來,冀州這看似平穩的糧價,就像是建立在沙灘上的樓閣,更是懸在所有冀州商賈頭頂的一把刀!”
“啪!”
甄逸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頓在了桌案上!
“先生此話何意?!”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甄公莫急。”
徐庶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土地兼並。”
“袁紹治下,縱容豪強,河北世家瘋狂兼並土地,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淪為佃戶。這導致糧食的生產,高度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他們,隨時可以操控糧價!”
甄逸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是事實,但從未有人敢如此直白地擺在台麵上說!
徐庶伸出第二根手指,聲音愈發清晰。
“其二,結構脆弱!”
“冀州的經濟,看似繁華,實則全靠甄公您這樣的少數幾個商業巨擘支撐。一旦官渡前線戰事不利,袁紹為籌軍餉,第一個要開刀的,會是誰?”
徐庶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直刺甄逸的內心深處!
“他會毫不猶豫地向你們舉起屠刀,用‘資敵’、‘通匪’的罪名,將你們的萬貫家財,吞得一乾二淨!”
“屆時,你們,就是他案板上,最肥美的羔羊!”
他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想反駁!
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徐庶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這……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他怎麼可能,對冀州的內情,看得如此透徹!如此血淋淋!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甄逸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顫抖。
徐庶看著他,終於圖窮匕見。
“順風時,人人皆可賺錢。”
“逆風時,能活下來的,才是贏家。”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木質令牌,輕輕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