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淍背著嵐在王府地牢最深處撞見了神秘人。
藥人如潮水般撲來,護衛拚死斷後,他們最終逃到絕崖邊。
追兵將至,護衛用生命為他們爭取最後時間。
熊淍抱著嵐縱身躍入萬丈深淵,耳邊風聲呼嘯如鬼哭。
落地瞬間,熊淍以為必死無疑,卻發現自己落在厚厚腐葉上。
懷中的嵐忽然睜開眼,眼底冰藍幽光一閃而過,聲音陌生而詭異:“‘祂’……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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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那一聲“咦?”如同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熊淍的耳膜!他背上馱著嵐滾燙又僵硬的身體,心卻瞬間凍成了冰坨子!
“竟然……還有活人能摸到這裡來?有意思……真有意思……”年輕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玩味的笑意,像毒蛇吐信,冰冷滑膩地纏繞下來,“還是個……帶著點特彆味道的小蟲子?”
“誰!”熊淍猛地抬頭,目眥欲裂,目光如兩柄淬火的短刀,狠狠刺向頭頂那片被黑暗吞噬的石壁穹窿!聲音就是從那裡滲下來的!可除了嶙峋怪石模糊的輪廓,他什麼也抓不住!
這短暫的死寂,像被拉滿的弓弦!
“嗬……嗬嗬……”四周,那些被黑暗浸泡的扭曲輪廓,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徹底點燃!壓抑已久的、非人的低吼和嗚咽猛地拔高,彙成一片令人頭皮炸裂的狂潮!無數雙渾濁空洞、隻餘下純粹毀滅欲望的眼睛,在黑暗中齊刷刷亮起,死死鎖定了石室中央唯一的活物:熊淍!以及他背上那個散發著特殊“味道”的藥人!
它們動了!
如同被無形鞭子狠狠抽打,離得最近的一個藥人,喉嚨裡爆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腐爛的肢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直撲熊淍麵門!乾枯如鷹爪的手掌撕裂空氣,直抓他的喉嚨!
“滾開!”熊淍瞳孔驟縮,厲吼炸響!身體反應快過思考,一直緊握在手的匕首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光!沒有半分花哨,隻有最原始、最暴烈的求生本能!
“噗嗤!”
匕首狠狠捅進那藥人的眼眶!粘稠腥臭的黑血和灰白色的、不知名的漿液猛地噴濺出來,濺了熊淍半身!那藥人的動作猛地一滯,發出半聲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嚎!熊淍甚至能感覺到匕首尖端傳來的、刺入某種腐敗堅韌物質的滯澀感!他手腕猛地發力一絞!
那藥人像一截被徹底砍斷的木樁,轟然倒地!
可這血腥的一幕非但沒有震懾住其他藥人,反而徹底激發了它們骨子裡的凶性!黑暗中,更多扭曲的身影發出興奮的嘶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群,瘋狂地擠壓著,爭先恐後地撲湧上來!腐爛的氣息和死亡的低語瞬間塞滿了整個空間!它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熊淍,更有他背上那個不斷散發著奇異吸引力的嵐!
“保護小姐!”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熊淍身側響起!是那個僅存的護衛!他早已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此刻眼珠赤紅,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孤狼,毫不猶豫地迎著那洶湧而來的藥人潮頭狠狠撞了上去!短刀在他手中舞成一團潑水難入的寒光!
“噗!噗!噗!”
刀鋒砍入血肉骨骼的悶響連成一片!斷肢、黑血、腥臭的內臟碎塊四處飛濺!護衛像一堵血肉鑄成的堤壩,死死堵在熊淍身前狹窄的甬道口!他完全放棄了防禦,每一刀都傾儘全力,隻求將更多的怪物砍倒、劈碎!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瞬間出現在他肩頭,皮肉翻卷,鮮血狂湧!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手一刀將那偷襲的藥人半個腦袋削飛!
“走啊!熊兄弟!帶小姐走!這裡我頂著!”護衛嘶啞的吼聲帶著血沫,在怪物的咆哮中幾乎被淹沒,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熊淍心上!
頭頂石壁上,那年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嘲弄:“嘖嘖……忠仆護主?感人呐!可惜啊,隻是多添幾塊爛肉罷了。”聲音飄飄忽忽,如同鬼魅。
熊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他猛地一跺腳,碎石飛濺!借著護衛用命撕開的那一線空隙,他像一頭負傷的豹子,背著嵐,朝著那聲音來源相反的方向,朝著石壁上那道狹窄得僅容一人側身擠過的裂縫,亡命般衝了過去!
“攔住他們!”石壁上的聲音陡然轉厲!
熊淍能清晰地感覺到,幾道異常淩厲的風聲,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從頭頂石壁的陰影裡疾射而下!是暗器!尖銳的破空聲直指他的後心和嵐的頭顱!陰毒刁鑽!
生死一線!
熊淍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他猛地擰身旋步,背著嵐硬生生做出一個近乎折斷腰身的詭異閃避!幾枚淬著幽藍寒光的菱形鐵蒺藜擦著他的臉頰和嵐的頭發飛過,“篤篤篤”幾聲,狠狠釘入他腳邊的岩石地麵,濺起幾點火星!好險!
他不敢有絲毫停頓,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撞進了那道岩石裂縫!粗糙冰冷的石壁狠狠刮蹭著他的手臂和肩膀,火辣辣地疼!背後,護衛的怒吼聲、藥人瘋狂的嘶嚎聲、兵刃撕裂骨肉的悶響,還有那年輕聲音氣急敗壞的嗬斥……所有的聲音瞬間被厚厚的岩石隔絕、扭曲,變得遙遠而沉悶,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回響。
裂縫後麵並非坦途,而是一條更加陡峭狹窄、幾乎垂直向上的天然石隙!腳下是濕滑的青苔,頭頂不斷有冰冷的水滴落下。熊淍把牙關咬出了血,用儘全身力氣向上攀爬!每一下蹬踏,每一次抓握粗糙的岩石,都牽動著背後嵐滾燙的身體,也牽扯著他快要崩斷的神經。他能聽到自己沉重如風箱的喘息,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不知向上爬了多久,久到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覺,久到肺葉如同燒著了一般灼痛!終於,頭頂出現了一線微光!空氣也變得清冷起來!
“有光!”熊淍精神一振,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手腳並用地向上猛躥!
“呼啦!”
他猛地衝出了那道狹窄的出口!冰冷的、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瞬間湧入肺腑!眼前豁然開朗!
他正站在一處極其陡峭的山崖邊緣!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黑黢黢的,隻有凜冽的山風打著旋兒從穀底呼嘯而上,發出嗚嗚咽咽如同鬼哭的聲響,卷動著崖邊稀疏的枯草。月光慘白,毫無溫度地潑灑下來,勾勒出遠處連綿起伏、如同巨獸脊背般沉默的黑色山巒輪廓。他剛剛爬出來的那個洞口,就在身後崖壁下方幾丈處,黑黝黝的,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而更遠處,視線儘頭,那片燈火通明、如同趴伏在黑暗大地上猙獰巨獸的龐大建築群,正是困了他們不知多久的王府!燈火刺眼,如同嘲諷的眼睛。
終於……逃出來了!熊淍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刺得他喉嚨生疼。他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嵐放下來,讓她靠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冰冷岩石上。借著慘淡的月光,他看清了嵐的樣子,心猛地一揪。
她依舊昏迷著,原本清秀的臉龐此刻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敗,嘴唇乾裂,毫無血色。最讓熊淍心驚的是她脖頸處裸露的皮膚,那些詭異的、如同活物般蠕動蔓延的深紫色經絡,顏色似乎比在地牢裡時更深了幾分,隱隱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邪氣!她身體的溫度高得嚇人,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那股灼人的滾燙,可偏偏又在微微顫抖,仿佛體內有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瘋狂撕扯、爭奪!
“嵐……嵐!”熊淍單膝跪地,急切地呼喚著,手指顫抖地拂開她額前被冷汗濡濕的亂發。觸手一片滾燙!“撐住!一定要撐住!我們出來了!我這就帶你去找莫離神醫!他一定有辦法!”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像是在安慰嵐,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那顆被恐懼和焦慮攥緊的心臟。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