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
趙子羽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有鈍刀在胸腔裡來回切割。鄭謀那熾烈如火的掌力,與他強行催鼓內力引發的舊傷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的經脈寸寸撕裂。喉嚨裡那股腥甜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在身前黑衣上染開一朵朵淒豔的花。
背後的喧囂和火把的光亮如同跗骨之疽,緊追不舍。前方巷口,甲胄碰撞的鏗鏘聲和密集的腳步聲已然逼近!
前有狼,後有虎!這是一條絕路!
他趙子羽,曾經的“暗河”頂尖殺手,如今的逍遙子,難道今夜真要栽在這肮臟逼仄的小巷裡?葬送在王道權這群走狗手中?
不!絕不能!
懷裡的玉佩硌得胸口生疼,那是熊家滿門的血債!腦海裡閃過嵐那雙清澈卻飽含驚恐的眼睛,還有庫房裡那些冰冷的鐐銬、詭異的藥罐,以及……那令人窒息的鐵棺部件!
王道權!王道權!!你這人麵獸心的畜生!!滅我趙家,屠戮熊家,連那些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你要把這朗朗乾坤,都變成你的人間地獄嗎!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漿般翻滾,幾乎要燒穿他的理智。但越是絕境,他骨子裡那股屬於殺手的冰冷和屬於逍遙傳人的韌性,反而被徹底激發出來。
目光如電,急速掃過周圍。死胡同!高牆!廢棄的竹簍、破爛家具、一根搭在牆頭隨風輕晃的晾衣竹竿……
生機,往往就藏在看似絕望的細節裡!
就在巷口火光驟亮,官兵身影出現的瞬間,趙子羽動了!他像是被逼到懸崖邊的孤狼,爆發出生命最後的光輝!沒有衝向任何一方敵人,反而猛地撲向那堆散發著黴味的廢棄物!
動作狼狽,卻快如鬼魅!
“在那邊!”
“圍起來!彆讓他跑了!”
呼喝聲、腳步聲如同潮水般湧來。
“嘩啦!”
就在他身體撞入竹簍破布的同時,手腕一抖,匕首寒光閃過,那根維係著晾衣繩的活結應聲而斷!竹竿和幾件破舊衣衫劈頭蓋臉地落下,正好覆蓋在他撲入的位置,發出一連串雜亂的聲響,塵土飛揚。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明顯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藏在下麵!小心他狗急跳牆!”帶隊軍官厲聲大喝,刀尖直指那堆還在晃動的垃圾。
而真正的趙子羽,早已借著廢棄物的掩護和牆角的陰影,如同泥鰍般貼著冰冷的地麵,悄無聲息地滾入了巷子內側一個堆滿腐爛菜葉和汙泥的凹陷處!他甚至抓起一把散發著惡臭的汙穢,毫不猶豫地塗抹在臉上、身上,徹底掩蓋了自身的血腥氣和最後一絲生機。
他蜷縮在那裡,如同死物。呼吸微弱得近乎停止,心跳被壓製到最低。耳邊是敵人近在咫尺的腳步聲,是刀槍撥弄竹簍的刺耳聲響,是鄭謀那陰鷙而氣急敗壞的嗬斥。
“搜!給我仔細搜!他受了重傷,肯定跑不遠!”鄭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庫房裡的東西絕不能有失,若是讓這“趙老蔫”跑了,王爺怪罪下來……
火把的光芒在他藏身之處不遠處晃動,一名士兵的刀尖甚至擦著垃圾堆的邊緣劃過,帶起幾片爛菜葉。趙子羽全身肌肉緊繃,握著匕首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準備著最後拚死一搏。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壓抑中緩慢流逝。
就在那士兵的刀尖即將再次探入,鄭謀陰冷的目光也掃過這個角落的刹那——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猛地從悅來酒樓後院方向炸開!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恐懼,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
緊接著,是更多的驚呼、嘶吼,以及……某種重物撞擊、撕裂的可怕聲響!
“後院!是後院出事了!”
“庫房!庫房那邊傳來的!”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跑出來了!快去看看!”
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留守巷口的官兵和鄭謀帶來的侍衛們,臉上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鄭謀的臉色在火把映照下瞬間變得鐵青!庫房!那裡的“貨物”是王爺的命根子!若是出了岔子……
他再也顧不得眼前的“趙老蔫”,厲聲吼道:“留幾個人守住這裡!其他人,跟我來!快!”話音未落,他已率先朝著酒樓後院方向疾衝而去,身形快得帶起一陣風。
帶隊的軍官顯然也知曉輕重,毫不猶豫地揮手,帶著大部分官兵緊隨其後。
剛才還殺氣騰騰、水泄不通的小巷,瞬間隻剩下四五名被指派留守的士兵。他們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後院的騷動吸引,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張望,彼此交換著驚懼的眼神。
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