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棄、棄方.......”鄭淩瑤心有所悟但意不想識、然可惜她雖意不想識卻終強不過神魂所指,“可是、可是那‘吐真’之方?”
“不錯!正是!”劉赫隨口答著,像是說著一件再不能尋常之事。
“耀、焱,你不曾......告訴了.....本宮托林寺全貌,又暗自拿了、棄方去煉,終究、是、是什麼意思?終究、終究還有、還有多少......事,你是、瞞著、瞞著本宮的?“給、給本宮解、解.......”
而今滿心皆是“不尋常”的鄭淩瑤又怎能像劉赫那般淡然?!生死攸關之際、來日是否可期之時,她又怎能不問清了心底之疑、卻也恨極了自己又道出了本不該宣之於口之言。
“淩瑤又是有多少事並不曾與孤道來的?”劉赫梳順了鄭淩瑤的長發,笑著又是好一番注視,“時至而今,孤隻能求助於此奇雅之物求淩瑤幾分真話......淩瑤難道不覺得孤甚是無奈可憐?”
“本宮亦是、無奈!”鄭淩瑤此言乃是心神意合一之語、說來真真萋萋,“可.....本宮這、千防萬禦.......還是、抵不過、南朝、那陌生女郎於、耀焱、的幾眼幾語?”
“陌生女郎?!幾言幾語?!”劉赫聞言頓生戾氣,蹙著眉仔直視鄭淩瑤,“淩瑤、你可怕死?”
“怕!”鄭淩瑤即刻接口,“可若要、吃苦受累,過得、過得無有尊貴榮華、如同那些、那些賤婢、一般.....還不如、死!”
話音落地劉赫與鄭淩瑤一齊怔然鄭淩瑤惶然不知自己原來是將世間榮華看得比命更著緊,劉赫則是忍不住還是要嗟歎那早知的悵然......曾經以為的真情亦然也隻是籍口罷了!隻是!當真是一點好意都不能相留嗎?
劉赫垂首閉眸用香之意不就為了要聽她的真言、好讓自己之恨自此再不帶一毫拖拽之意。然聽見了她的“肺腑之言”以後,卻又何故還是止不住有悵惘橫生......是因自己畢竟曾是為這一場情緣傾儘全力,還是遭她背叛始終意不能平?!
“本宮、初時、並、並不曾起什麼惡、惡意......是二娘那、那死......婢子調唆得、太、太多.......”
或者是因為愈發香濃藥烈,鄭淩瑤不等劉赫再問,就兀自滔滔而言,“本宮、曾、曾想、罷休,可罷、罷休、不得......你、又、遲遲.....不動真的......不肯......”
“本宮、聽了,二娘的壞,換了、換了,你的公子們出來,並不曾、不曾、想害死他們......本宮甚至想過、要、偷偷將他們送了回去.......可誰知、誰知一場、天火將那宅院燒了個乾淨,本宮.......想什麼、也是、無用了!”
“無用了啊!無用......便隻能一條道裡走下去,可本宮、怕啊!尤其聽得四娘說你對那盛家女郎動了真心,當真是怕!”
“四娘、這婢子,也是自己討死來的。本宮,早覺得她的心太活泛,愈發、得大......快要管不住了!這才想出了、那讓她假冒、王妃的一石二鳥之計,就想、藉此絕了那女郎......與耀焱的緣分,也斷了四娘的後路......不料、她就,當真、是命不濟,竟然、做了、異鄉的,孤魂野鬼!”
“你回來,也不與我通音訊,也、不肯討了那個、那個本宮、能、放心的、蠢、蠢得不、不透氣的......一轉頭又奔南朝去了,一會兒、那老兒要抓你,一會兒、又要殺你.......本宮總得自保,總得為阿七著想.......”
“這回、本宮想、隻要、隻、要阿七、七登、登基,便也、也不負、你了!”
已然再不會為“喪子之痛”而起波瀾的劉赫驟然間又被一口利劍直插心房鄭淩瑤此刻斷然不會言說假話,然七皇子斷非自己親生似也早是不容質疑之事.......劉赫不禁惶急要問到底是那處出了差錯!
“阿七當真是孤親生的?”劉赫語出平緩無奇,但心頭猶如困獸猶鬥、嘶吼咆哮不休!
“哈!”鄭淩瑤展顏一笑,張開了兩瓣櫻唇,露出了被血染紅的貝齒,“原來,原來你、竟不信!難怪、難怪.....這麼多年,都是、都是、不肯、起事!”
“耀焱、可是忘記了?”鄭淩瑤有兩滴清淚倏忽滾下,搖搖拽拽地滴到了劉赫正捧著她青絲的手背之上,“本宮、進宮兩月餘、有、有一個夜、夜裡,你闖、闖進了合歡殿.....本宮,嚇得、用迷香迷倒了、裡外所有之人,更毒殺了、那幾個、看見了你的.......就那一夜、就在這個殿中才、才有的、阿七!”
“本宮、又怎會,要去給那老兒生子,莫說,他早已.......不能有嗣,縱然、縱然可有,就憑本宮、自己能煉藥的,生不生、還不是自己、一念一手之間?”
劉赫低吼一聲爆然而起因是鄭淩瑤所言不差,自己確是在那時強闖過合歡殿......那麼晟王妃是在騙他?可又為何而騙?難道這世上就無有不騙他之人?人人個個都是要於他瞞藏遮掩、再有便是欺哄妄言?
“你從.....何處......聽見說、阿七不是你、親生的?”鄭淩瑤見劉赫驟然失態,淒淒又惡惡地笑著,“可是、可是晟王、晟王妃、那老、老悍、老悍婦?”
“你不可對母妃不敬!”劉赫心火狂燒、從眸間噴出炙焰,大聲厲叱,“母妃是不喜你人品飄浮,然阿七出生時日本就可疑,你又曾與孤道為掩他足月而生,你刻意少食少補以充早產之相......是你從來不曾向孤道陰過其間蹊蹺,怎能怪得彆人猜疑?怎能怪得孤要不信?”
“本宮.......就知道!知道是那老.....老悍婦!”鄭淩瑤“哧哧”地笑著,“她從來、從來就討厭、討厭本宮,連帶、二娘、都要、輕瞧了、本宮......當日我就猜著、猜著她會借著時日不對、使壞.......”
“時日不對!”劉赫辨著鄭淩瑤的“時日”之說,又盤旋著方才自己不假思索所出之言,終於如釋重負“故以並不是母妃故以誆騙於孤!而是這時日之差使她不得不作此想!”
“倒是淩瑤!你為何要以謊話來說實情?孤不能解!”既然晟王妃無疑、那便是鄭淩瑤也有恙。劉赫一邊疑心那香可是失了效用,一邊要惑可是鄭淩瑤一心這般以為乃至“假亦成真”?
“本宮是為了讓耀焱記得本宮的情、本宮的苦啊!”鄭淩瑤情急之下竟不再軟綿脫力、說話也順暢了許多,“若本宮說、阿七是進宮後有的,你總會、忍不得犯疑。隻有說是進宮前就生得的,你才是、才是能信了不疑!哪裡知道、到頭來,你還是、還是要疑!”
“嗬嗬!那若是那夜無有阿七呢?淩瑤要怎生去圓自己的富貴大夢?”劉赫又問。
“我們總也私會,還怕、生不著孩兒?”鄭淩瑤坦然一笑,“總是會有,不過是阿七、阿八或者、十一、十二之差罷了!”
看著鄭淩瑤此刻眼中名曰“誅求無已”的粼粼波光,劉赫腦中陡然映出三雙眼眸一為鄭淩瑤、一為鄭淩瓊、另一則是前世那被他一箭取命的美姬。
劉赫一點一滴回憶著鄭淩瑤自幼至今的眸光,尋不見一絲與那美姬相似之處,倒是那鄭淩瓊,雖是相處時日不長,然每時每刻所露之神情顏色與她前世一模一般!
那麼東方果然是所言無差這姊妹二人本就是正邪陰陽各占一方麼?
“東方!”劉赫想到東方心頭不適複又大起,“孤與你的賬總也要好生算來。其他或可無妨,然若你與盛家早有勾結隻為阻擾孤與盛馥之緣.......”
“盛馥!”劉赫忽而又是兀自一乍,“孤所作所為皆是為她,何故還要於淩瑤再橫生枝節?”
“孤本意隻為好生相送於她!那便應止於好生相送,不當再扯出彆樣情愫!不當再有‘若是鄭淩瑤所出所作均是為了兩人的孩兒,縱使她貪戀富貴又賣“夫“求榮,是否也是情有可原’之想!”。
“然阿七.......”劉赫眼前驀然又出現了那個粉琢玉砌、像極了鄭淩瑤又似極了他的小人兒,止不住心間揪痛,“孤曾當他是一世所望,複又將他看作是一世之辱。哪知輪回而轉,他終究還是孤的唯一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