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謝昭臨當初給她吃下的那顆“毒丹”?
——她早就不信了。
謝昭臨那樣的人,怎會把珍貴的毒丹浪費在一個凡人身上?那多半隻是普通的養氣丹,用來唬她的罷了。
阿墨的視線掃過集市角落的藥攤,靈息散的配方,她隻差最後一味了。
“姑娘要買什麼?”藥攤老者眯著眼問。
“月見草灰。”阿墨掏出幾枚銅錢,“家裡老人風濕犯了。”
老者不疑有他,包好藥粉遞來。
……
阿墨回到小院時,夕陽的餘暉正斜斜地灑在井台上。她放下竹籃,裝作要打水洗衣的模樣,提著木桶走向老井。
“這井水近日越發渾濁了。”她自言自語,眼角餘光卻掃向西廂房——謝昭臨的窗戶半開著,隱約可見人影晃動。
阿墨將木桶緩緩放入井中,故意讓繩索摩擦井壁發出刺耳的聲響。
當木桶沉入水麵時,她迅速俯身,指尖探向井壁那道熟悉的縫隙,青苔的濕滑觸感傳來,她摸到了那截蛇心藤——紫黑色的藤蔓依舊完好。
她手腕一翻,藤蔓滑入袖中,蠟封的表麵沾著井水,在袖口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阿墨。”
謝昭臨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驚得她手一抖,阿墨鎮定轉身,見謝昭臨不知何時已站在廊下,濕發披散,顯然剛結束藥浴。
“仙師。”她低頭行禮,袖中的蛇心藤緊貼著肌膚,冰涼刺骨。
謝昭臨的目光在她濕漉漉的袖口停留片刻:“井水涼,去燒些熱水吧。”
“是。”阿墨應聲,正要離開,卻聽謝昭臨又道:
“等等。”
她的心猛地揪緊,腳步一頓。
“今日城裡可有什麼新動靜?”
阿墨飛速調整麵部表情,轉身時已換上恭敬神色:“回仙師,合歡宗的虞少宗主親自帶人來了,正在挨家盤查。”她故意頓了頓,“說是要親自抓人。”
“虞笑棠?”謝昭臨的聲音依舊平靜,“她說什麼了?”
阿墨垂首,聲音恭敬:“凡提供線索者入外門,直接指認者……可入內門。”
“行,知道了。”
院中陷入沉寂,阿墨卻依舊能感覺到謝昭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仙師……”她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阿墨要去準備晚膳……”
謝昭臨微微頷首:“去吧。”
阿墨在灶房安靜地忙碌著,指尖輕輕一碾,蛇心藤的蠟封無聲裂開,三滴紫黑色的汁液順著她的指節滑落,悄然墜入粥中。
她動作不停,又拈起一撮月見草灰,指尖微搓,灰白的粉末便混入粥裡,不見半點異樣。
將其攪拌均勻後,粥中紫黑的顏色也迅速褪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隻是尋常的調味,連呼吸都不曾亂一分。
“仙師,晚膳好了。”
阿墨端著粥碗走進院子,聲音平靜如常,將碗輕輕放在謝昭臨麵前,又擺好小菜,動作恭敬而自然。
“今日的粥倒是香。”謝昭臨淡淡道。
阿墨垂手而立:“加了新摘的野菜。”她的目光始終低垂,沒有多看那碗粥一眼。
謝昭臨的瓷勺輕輕攪動粥羹,她抬眸看了眼垂首而立的阿墨,勺子緩緩送到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