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不無惋惜,說道:“這就是魯國亡時,無一儒生反楚記錄的原因,魯地人,並不懷念魯國,儒生懷念的,是魯國時期儒生享受的優待。
孔子說:‘君子喻以義,小人喻於利’,今儒生者,人儘小人……”
話音未了,董仲舒頹然後仰,栽倒於地。
這時,大帳外清晰地傳來“哢嚓哢嚓”的踏雪之聲,丞相府家老福伯掀開帳簾,可見天色微微發白,大雪依舊紛紛揚揚。
瞥了董仲舒一眼,福伯躬身下拜道:“見過殿下。”
“這是丞相府招來的麻煩,丞相府要解決,彆讓孤失望。”劉據搖搖頭道。
為了公羊春秋中的“嫡庶之分”佐證,丞相公孫弘將董仲舒從凶險的膠西國調回了京城,不想禦史大夫李蔡、中大夫莊助的死,給了董仲舒飛黃騰達的機會,位列三公,竟多了非分之想。
儒生帝國,也是想瞎了心。
“相國代老奴轉述殿下:‘公羊春秋本就集百家之所長,沒有什麼儒家正統之念,更不會有非分之想。’”福伯恭聲道。
和儲君的由果導因不同,丞相府是找到了董仲舒聯係中山王劉勝,引誘光祿大夫侍中吾丘壽王的證據,多少年的熟識,董仲舒的所作所為在公孫弘眼中,毫無秘密可言。
在來北軍前,公孫弘就特意有了交代,如果殿下沒有發覺董仲舒的儒國計劃,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殿下有所察覺,那就立刻撇清乾係。
“希望如此。”劉據點頭笑道。
福伯的躬身幅度又大了兩分,“殿下,禦史大夫此來北軍,是奉旨傳詔,請殿下回京監國。”
“孤無意監國。”
“如果陛下,中、外朝官吏詢問,殿下不願意負責任,擔當國政嗎?”
“孤是儲君,也無意於在父皇春秋鼎盛時接過國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孤仍以造福大漢為己任,若是眾望所歸,唯有當國才最能造福大漢,孤也隻能擔起責任來,完全舍棄自己的私心,不過,當國又何必一定在長安呢?”劉據慢慢說道。
福伯默默記下儲君所說的每個人,忍耐著心中的震驚,平靜道:“老奴記下了。”
儲君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曲解了陛下的詔命。
監國、當國,彆看隻差一個字,意思也很相近,但有本質的區彆。
監國,君主外出時,太子留守代管國事,稱為監國,有時君主因故不能親征,由太子代行職務,亦稱監國,又君主本身尚在,而準備傳位於太子,往往太子先稱監國,再正式稱帝。
與當今情形最相近的,可能是第三種監國,但丞相府也有猜測,陛下是在裝病,根本沒有打算交托皇權,監國,就顯得很可笑了。
而當國,就一個意思,執政,主持國事。
換言時下,監國是不可能監國的,帝不豫,無法執政,作為儲君,要做的,是當國執政。
帝豫後,再還政,就如同商朝初年伊尹放失德無道的太甲於桐宮,又在三年後迎回悔過自新的太甲。
儲君放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