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閆塵閱人無數,一眼便看穿了蘇國興眼底深藏的那抹心虛。
再想起方才蘇婉清投來的眼神,他的聲音不自覺沉了幾分:“沒事,給我看看。我和她還沒離婚,好歹也算蘇家的人,爸這是……不願讓我插手?”
那帶著懷疑的語氣,像一張無形大網驟然罩在蘇國興頭頂,讓他瞬間感受到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
“當,當然不是了.....”
蘇國興慌忙擺著手,同時拚命給蘇婉寧使眼色。
這事說到底是蘇家的家務事,可若真被謝閆塵知曉內情,難保不會在他心裡落下芥蒂。
蘇婉寧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最會察言觀色。
尤其蘇國興的暗示如此直白,她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當即假咳兩聲,語氣柔弱地開口:
“閆塵哥,我剛回來時好像窗戶開太大了,怎麼突然覺得嗓子疼,該不會是要感冒了吧?”
謝閆塵的注意力果然瞬間被她吸引。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指尖溫涼地貼了片刻,確認體溫正常後才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嗔怪:
“剛才就叮囑過你彆吹風,現在知道不舒服了?”
“還好,現在沒什麼大礙。”
他說著便要起身,“衝包感冒藥預防一下,等會兒再好好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蘇婉清正想再說些什麼,蘇婉寧卻搶先一步拉住謝閆塵的胳膊,腦袋在他袖子上輕輕蹭著,聲音嬌得發膩:“可是藥好苦呀,人家不想喝嘛……”
謝閆塵屈指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堅定卻藏著縱容:“不行。聽話把藥喝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蘇婉寧的眼睛“唰”地亮起來,像淬了星光:“真的嗎?什麼事都可以?”
謝閆塵被她這副模樣逗笑,眼底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當然,什麼事都可以。”
蘇婉清一直都清楚,謝閆塵的愛從來隻給蘇婉寧。
她是他所有例外的集合,是他眼底獨有的光。
從前她不是沒偷偷幻想過,謝閆塵愛一個人時會是何等模樣。
可每次念頭剛起,心底就會響起尖銳的警告,彆想,不能想。
那幻想裡藏著的,從來都是淩遲般的疼。
可現在,明明早上才在民政局領了離婚證,看著謝閆塵對另一個人展露那樣毫無保留的溫柔,蘇婉清的心還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蕩開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澀。
她失望地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縮。
謝閆塵,大概是不會幫她了。
她其實不在乎那些錢,隻是不甘心讓蘇國興那樣輕易得逞。
可到頭來,她終究什麼都做不了。
蘇婉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認命的苦笑。
等謝閆塵和蘇婉寧的身影走遠,她才抬眼看向蘇國興。
對方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像針一樣紮過來,仿佛在說她剛才的掙紮不過是場拙劣的小醜戲。
心口猛地一縮,她穩住聲線:“合同我可以簽,但我有個條件。”
蘇國興見她終於“學乖”,臉上立刻堆起笑來。
隻要能讓她簽字,彆說是一個條件,就算是十個,他也能先應下來。
他揚了揚下巴,語氣帶著施舍般的隨意:“你說。”
“我簽字,你把母親的骨灰給我。”
蘇婉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蘇國興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幾分。
那骨灰對他本無用處,可當年蘇婉清母親走時恨極了他,而羅倩又迷信鬼神,為了安撫她,他特意請大師做了法事,將蘇婉清母親的魂魄封在了骨灰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