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這東西給了蘇婉清,羅倩那邊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蘇婉清如今對他還算順從,全因這骨灰捏在他手裡。
一旦給了她,往後自己再想使喚,她還會聽嗎?
他眼底的猶豫與算計,被蘇婉清看得一清二楚。
“離了謝家,我不過是個帶著女兒的離異寡婦,無權無勢,再沒什麼能被你利用的了。”
她平靜地戳破,“往後,你大概也不會再找我了。”
蘇國興被說中心事,臉上卻不見半分尷尬。
對這個女兒,他從來沒什麼感情可言。
“這事不好辦。”
他搖了搖頭,“換個要求吧,彆的都行。”
又是這樣。自己的訴求永遠被輕賤對待。
蘇婉清心頭竄起一股躁意,卻突然明白,或許正是自己的卑微,才給了對方得寸進尺的底氣。
她的手不自覺攥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竟感覺不到半分疼。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隻有這一個要求。你不答應,這字我便不簽。至於那骨灰……你愛揚了也好,埋了也罷,隨你。”
說罷,她轉身就走,步履挺得筆直,沒人看見她垂在身側的手,正控製不住地微微發顫。
坐進車裡,她緩了好一會兒,胸口的悶堵才稍稍散去。
“叩叩。”
車窗被敲響。
蘇婉清回頭,撞進謝閆塵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他臉上的溫柔早已褪去,隻剩慣常的平穩淡定,以及看向她時,那份熟悉的,帶著疏離的高傲。
她搖下車窗,用眼神詢問:有事?
謝閆塵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剛才不是要我幫忙?”
蘇婉清淡淡“哦”了一聲:“已經解決了,不麻煩你了。”
她擰動車鑰匙,見他還站在車旁沒動,便提醒道:“讓一下,我要走了。”
謝閆塵沒動。
那雙幽深的眸子緊緊鎖著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緒。
“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語氣沉了沉,“到底什麼事?我們雖離了婚,但你若真有難處,我不會不管。”
話音剛落,蘇婉清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什麼都沒說,可那笑聲裡的嘲諷與悲涼,卻像針一樣紮在空氣裡。
謝閆塵皺緊了眉,有些不耐。
他剛才不過是去給蘇婉寧衝藥,又不是故意晾著她。
等他端著杯子出來,人早就沒影了,他心裡還憋著氣呢。
“你到底說不說?”
他的聲音添了幾分冷硬。明明是她先求幫忙,怎麼現在倒像是他在求著她開口?
蘇婉清沒回答。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抬手隨意抹了一把,腳下猛地踩下油門。
車子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隻留下一道決絕的車尾燈,在夜色裡劃出刺眼的光,像一根針,狠狠紮進謝閆塵的眼裡,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