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將軍...”
操練的士兵們全部停下動作,向來者抱拳進禮,
裴昭點了下頭,示意眾人繼續,他目光落在那個纖細的背影上,特彆是盈盈一握的細腰,
就看少女低著頭,不情不願地轉過來,向他垂首福身,咬著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事,不過他是明白的,以阿巧的性子定不會主動生事。
正是氣血極盛的年歲,
時不時就想起她,本就心煩意亂,沒想到在操練場見到,更覺身上燥得慌。
“說說,怎麼突然打起來了?”裴昭問,
杜蘭故意扁了扁嘴,“將軍,我正訓著新兵,結果這妓子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扇我一巴掌!”
嗬!顛倒黑白一把好手!
阿巧氣得咬緊了後槽牙,
她攏著寬袖,因為將軍沒發話,不好擅自抬頭,目光低垂著,視線正好落在二人的長靴上,
他們站得很近,軍靴是統一製式的,隻在暗紋上有爵製區分,一眼看去實在登對。
而裴昭的視線被散落在地的衣裳吸引,這是他特地給她準備的,縫著雪兔毛內襯,十分暖和。
他餘光看見她脖頸間的淡粉色小點,大概也想通了原因,
應該是又被杜蘭用胭脂瘴粉捉弄了,抬眼又看見杜蘭耳朵上的蘭花耳墜,
稍蹙了下眉,
杜家姐弟是他受舊友托付,收進他麾下的,兩人都是領兵的好苗子,是照著當將領培養的,
特彆是杜蘭,從小都是拉弓射箭的一把好手,天天武器不離身,
也不知怎麼這兩年變得迷戀上了珠寶首飾,胭脂水粉了,不過瑕不掩瑜,一點小問題,不影響帶隊就行。
裴昭沉聲道,“被個妓子打,威不懾眾,巡防營交你手上讓我如何放心。”
杜蘭眼睛一亮,“單打獨鬥我在行,領兵我是頭一次,將軍可否教我如何立威服眾?”
裴昭道,“殺一儆百,可會?”
殺誰?儆誰?!
阿巧猛地抬頭,對上了裴昭目光,他似乎剛從馬上下來,額前散落幾縷碎發,襯得那雙鳳眼越發冷峻。
裴昭冷聲,“站靶子前麵去。”
阿巧渾身一顫,指尖死死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杜蘭勾起嘴角,嫻熟地取下身後長弓,彈了彈弓弦,挑眉道,“將軍讓你站到靶子前麵去,聾了嗎你?”
她慢慢站直身子,攏了攏散亂的長發,朝靶場走去。滿是毛邊的裙角掃過雪地,狼狽至極,背脊卻挺得筆直。
哀莫大於心死,
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賤命一條,隻配被當成靶子,一箭射穿頭顱而死。
她後悔了,反正都要死,真該啐他們一人一口!
紅色的靶心和她平齊,往前一站,正好擋住,將軍在看她,許多人在看她,重重目光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短命的人生就要這麼結束了嗎...
真是可笑啊...
杜蘭拉開長弓的時候她胃裡一陣翻騰,那股惡心勁又衝了上來,
下意識地捂住嘴,生怕吐出來。
“嗖!”
杜蘭毫無征兆地開弓,冷光擦過她臉頰,留下一道極淺的血痕,羽箭深深紮進耳畔箭靶裡,箭尾劇烈擺動,震得她耳鼓悶痛。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死裡逃生,她反應過來了,
不是讓她死...是用她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