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人。"
玄從默默為茶杯斟上茶水。清香的茶香彌漫了整個房間。
每當心中煩躁時,玄從都會這樣煮茶飲用。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安撫身心的了。
"今天終南的弟子們就要到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掌門人。迎接終南弟子們沒有任何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
玄從低聲歎了口氣。
"這次至少不會丟臉了。"
落後於武學固然令人羞愧,但讓玄從最為難堪的是無法好好招待終南的弟子們。
破敗的殿堂、簡陋的飲食以及荒廢的練武場,這些本不想讓那些人看到的東西卻不得不暴露在他們麵前,這該是多麼尷尬的心情啊?
尤其是對華山的掌門人玄從來說,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
忍受著終南弟子們略帶嘲諷的目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前隻能咬緊嘴唇忍耐這種目光……
"越想越覺得清明那孩子幫了大忙。"
雲岩含笑點頭。
雖然華山內部常常有人說玄從過於寵愛清明,但雲岩十分理解玄從的心思。在玄從和雲岩看來,清明就像是搬走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的恩人。
這不僅僅是溫飽的問題。
華山是一個有著悠久曆史的傳統門派。至少要給外人一個體麵的形象。雖然教導說外表隻是虛禮,但人們總是以所見來評判他人。
衣衫襤褸地談論道義,彆人是不會聽的。
清明不僅解決了華山的溫飽問題,還挽回了華山的臉麵。如此,怎能不珍惜他呢?
雲岩的笑容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玄從輕咳一聲,遞給他一杯茶。
"喝吧。"
"是,掌門人。"
雲岩端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微微點了點頭。
"怎麼樣?"
"味道似乎更濃了。按理說,存放這麼久了應該會淡一些才對。"
"是啊。"
玄從滿意地點了點頭。
"晾乾的梅花葉反而香氣更濃。這是我晾乾梅花幾十年後才領悟到的道理。"
玄從靜靜地看著茶杯,開口說道。
"華山也是如此。我隻是在堅持而已。雖然說要重現昔日輝煌,但實際上每天都在艱難地支撐著。"
"……掌門人。"
聽到雲岩略帶擔憂的聲音,玄從露出微笑,仿佛在安慰他。
"不過,堅持下來後,這樣的日子就來了。有時候,等待就是最好的辦法。"
這是一段充滿深意的話。
雲岩用一種新的眼光看著玄從。
"原來不隻是我們在進步。"
有時掌門人會產生自己已經完美的錯覺。然而,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進步。走在修道之路上的玄從,直到生命終結前都不會停止自我磨礪。
怎能不相信呢?
"華山將在掌門人的這一代恢複昔日的輝煌。"
"如果真能那樣就好了,但那不是我的功勞。都是弟子們的努力。"
"怎能說不是掌門人的功勞呢?"
"雲岩啊。"
"是,掌門人。"
"我知道自己的不足。如果不是華山如此衰敗,我又怎能成為掌門人呢?如果師兄們沒有離開華山,我隻會念誦經文度過歲月。"
雲岩鄭重地回答道。
"他們離開華山證明了自己沒有資格成為掌門人。您是正當的華山掌門。"
玄從沒有回應,隻是笑了笑。
這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需要換個話題。
"那麼,二弟子們怎麼樣了?"
"現在結束了修煉,正在安心休息。"
提到二弟子,雲岩的臉色微微陰沉了下來。
"掌門人。"
"說吧。"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
"擔心……為什麼呢?"
雲岩低聲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之前也說過,現在華山的氣勢非常好。但如果這次華終之會的結果不儘如人意,那股氣勢可能會被打壓下去。"
"你覺得二弟子們應付不了終南的弟子們嗎?"
"我也希望孩子們能行。但是……您知道……"
雲岩沒有再說下去。
華山與終南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這一點他清楚,玄從也明白。
華山現在才剛剛從曆史上最黑暗的時期走出,而終南卻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自然,在弟子們的水平上也有著巨大的差異。
儘管這些弟子們再怎麼努力,想要戰勝終南的弟子們也是遙不可及的事。
雲岩擔心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弟子們再次被失敗的陰影籠罩。
"三代弟子們怎麼樣了?"
"……什麼?"
"三代弟子們也不參加華終之會嗎?他們準備得如何了?"
玄從突然轉移話題,雲岩雖然有些疑惑,但作為掌門人的提問,他不能不回答。
"準備……可以說是相當紮實。"
太過分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雲岩多次看到三代弟子們修煉的樣子,所以隻能這樣表達。
孩子們的修煉完全交給了雲劍,因此他無法乾涉,但在雲岩看來,這種修煉方法並不正常。
"入門不久的孩子們……"
玄從靜靜地點頭。
雲岩的擔憂,玄從也充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