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源’…在動?”
陸硯低沉的聲音如同冰層下驟然炸裂的悶雷,每一個字都裹挾著驚異與凝重的寒氣,狠狠砸進林晚的耳膜!他托著她手腕的大手猛地收緊,那力道並非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仿佛要禁錮住某種無形之物的強勢!銀灰色的瞳孔收縮如針,銳利得幾乎要刺穿林晚的眉心,牢牢鎖定在那片看似光潔的皮膚之下!
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他發現了!他真的發現了靈泉的波動!那縷剛剛複蘇的、微弱如風中殘燭的氣息,竟然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靈泉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在獸世安身立命的根基!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黑棘會像嗅到血腥的鬣狗一樣撲上來撕咬,那些覬覦力量的獸人會將她視為行走的寶藏,而陸硯…這個強大而神秘的男人,他會如何反應?掠奪?占有?還是…忌憚毀滅?!
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單薄的獸皮,帶來刺骨的寒意。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腕在他掌心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解釋和偽裝在陸硯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眸下都顯得蒼白可笑!
“我…”林晚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乾澀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她試圖抽回手,但陸硯的鉗製如同鐵箍,紋絲不動。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窒息時刻——
嗡!
腦海中,那縷微弱的新生靈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極致的驚懼與危機,竟不受控製地猛地一顫!如同受驚的幼獸,一股清涼卻帶著惶急的氣息,順著林晚被陸硯緊緊握住的手腕脈絡,不受控製地、絲絲縷縷地流淌了出去!
這氣息微弱至極,如同春日裡第一縷破冰的溪流,帶著新生的純淨與一絲惶惑,瞬間沒入了陸硯溫熱的掌心!
“唔!”
陸硯的身體驟然一僵!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他喉間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悶哼,那雙銳利如刀的銀灰色眼眸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縷氣息…清涼、純淨、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磅礴生機!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直指生命本源的、至高無上的純淨感!它如同最甘冽的清泉,瞬間衝刷過他因重傷和疲憊而滯澀的經脈,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後背那幾道被蛇毒侵蝕、剛剛愈合的傷口,在這股清涼氣息的撫慰下,殘留的隱痛竟奇跡般地減輕了大半!
但這還不是最讓他震驚的!
隨著這股清涼生機的湧入,他體內那如同沉睡火山般雄渾磅礴的銀狼本源之力,竟不受控製地、極其微弱地…與之呼應起來!仿佛乾涸的河床感應到了上遊的濕潤,又如同磁石的兩極,產生了天然的吸引!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流,從他小腹深處那代表雄性本源的“元陽之海”中悄然滋生,竟順著兩人肌膚相貼之處,試圖逆流而上,去觸碰、去纏繞那縷清涼的生機!
陰陽相引!本源呼應!
陸硯的瞳孔驟然縮成了兩點極寒的銀星!西澤那番驚世駭俗的“陰陽調和”之論,如同冰冷的預言,瞬間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這個雌性…她的“源”,不僅能滋養萬物,更能直接引動他沉寂的本源之力!這絕非普通的“異常”!
林晚同樣感受到了那股試圖逆流而上的、屬於雄性的灼熱氣息!那氣息霸道、純粹、帶著一種原始的、令人心悸的生命力!它如同無形的觸手,帶著探索和占有的意味,撩撥著她體內因靈泉枯竭而失衡的“焦土”!一股強烈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悸動和難以言喻的渴求感,如同被點燃的野火,瞬間從小腹深處席卷而上!
“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感覺太過陌生,太過強烈!是西澤所說的“信引”?還是靈泉對那強大本能的天然吸引?!
陸硯猛地鬆開了手!
如同被烙鐵燙到一般,他高大的身軀瞬間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那過於危險的距離!那雙銀灰色的眼眸深處,翻湧著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有對那奇異“源”力的震撼,有對自身本能反應的驚愕,更有一種被觸及力量核心的、如同領地遭受侵犯般的凜冽警惕!
狹小的石屋內,死寂得可怕。隻有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冰冷的空氣中交織碰撞。
林晚捂著被他鬆開的手腕,那裡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灼熱的溫度和那股霸道本源氣息的觸感。她背靠著冰冷的石壁,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深處那股被強行點燃又驟然中斷的悸動,如同退潮般留下難以言喻的空虛和顫栗。她不敢看陸硯的眼睛,那目光太過銳利,太過複雜,仿佛要將她剝皮拆骨,看個透徹!
陸硯也沉默著。他攤開剛才緊握林晚手腕的那隻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縷清涼生機的觸感,以及…自己本源之力被引動時產生的微弱酥麻。他緩緩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銀灰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深鎖,裡麵是翻湧不息的驚疑、警惕,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灼熱。
“你的‘源’…”陸硯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更加沙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很特彆。”
林晚的心沉到了穀底。完了…他果然起了疑心,而且似乎…知道得更多!
“西澤…跟你說了什麼?”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除了那個神秘的蛇巫,她想不出還有誰能如此精準地點破靈泉的異常。
陸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林晚蒼白驚惶的臉,掠過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後落回她的眉心。那眼神深邃難測,如同在審視一件絕世珍寶,又像是在評估一頭危險的凶獸。
“保護好它。”陸硯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在你有足夠的力量掌控之前,不要讓任何人…再感覺到它的存在。包括我。”
這句話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林晚混亂的思緒冷靜了幾分。警告?還是…提醒?他是在說…他剛才的感應並非惡意?還是…在暗示他自己也無法完全控製被引動的本能?
陸硯不再多言。他深深看了林晚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複雜難辨的情緒——警惕、探究、一絲尚未散去的灼熱,以及…某種沉重的了然。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凜冽的寒風,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拉開木門,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