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暗中調停,讓薛家報個暴病身亡,薛家族中及地方遞一張保呈。”
“再讓那拐子言明冤冤相報,薛、馮已了,薛家不缺那些銀錢,索性給馮家一些,做燒埋之費。”
“這一樁案子或可了結。”
“大善。”
賈雨村心思雲動,索性按照門子說的如此判案,一樁冤案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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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玄真觀。
三清殿中,青煙繚繞,一身道袍的賈敬盤坐在蒲團上,雙眼緊閉。
“主人。”
一道黑衣身影悄無聲息的入內,恭敬站在一旁。
“何事?”
“江南來信。”
黑衣身影取出一份密折,恭敬遞上。
“嗯?”
賈敬睜開雙眸,渾濁的老眼掠過一抹精光,這才接下密折,仔細觀看起來。
片刻後,老臉上露出譏笑之色:“還真是讓他說中了,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我不在的時候,家裡那些人把祖宗留下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蹋。”
“叔母怕是老糊塗了,當初叔父臨死之際,為何要讓太上皇施恩,恩侯偏安彆院,讓存周入住榮禧堂,無非是礙於皇室忌憚,恩侯自恃一身武力,行事鋒芒畢露,難免為西府招災。”
“這才過了多少年,府中就忘了誰才是嫡長子,存周的一封拜帖,加上王子騰這個京營節度使的名頭,讓一個被皇帝革去官職的人重新回到官場上,甚至成為了金陵知府。”
“愚蠢,愚不可及!”
下首的黑衣身影始終低著頭,默不作聲。
“可知賈雨村因何被革職?”
賈敬冷聲問道。
“稟主人。”
黑衣身影回答道:“賈雨村在任三年,恃才侮上,為人貪酷,姑蘇官員無不心懷怨恨。”
“南直隸布政使上奏參了他一本,言其生性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當今陛下龍顏大怒,即批革職。”
“有意思。”
賈敬冷冷一笑,老臉上露出了玩味表情。
前幾年,江南洪災糜爛,百姓嗷嗷待哺,賈雨村能夠躋身姑蘇知府,可見其才乾突出,又怎麼可能乾這些為禍地方的事情,難道他腦子被門夾了?
而且,賈雨村是進士出身,還要在林如海之前幾科,遲遲沒有提拔,卻在雍平帝登基以後,飛黃騰達,這說明他已經成為了實質意義上的‘天子門生’。
雍平帝將其革職,後麵還有一個詞‘聽用’,就是懲罰他回家反省,如此高舉輕放,耐人意味。
而賈雨村在沒有金榜題名之前,借住葫蘆廟,結交了前翰林院編修甄士隱,甄士隱的官職雖不高,但他可是太上皇欽點的進士,其妻封氏有七品孺人封號,這在朝中並不多見。
賈雨村的出仕恰恰和甄士隱有關,說他是依附於太上皇的舊黨也不為過,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此快的轉換門庭,難免落人把柄,他第一次被革職顯然是遭到了舊黨的抨擊。
就算是林如海這等出身,書香名門,四世列侯,探花郎,娶了榮國府嫡女,又是雍平帝的潛邸之臣,在舊黨遍地的江南尚且寸步難行,何況賈雨村這種毫無背景的人。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賈雨村這麼快就補缺金陵知府,後麵必然有雍平帝的手段,賈政隻是一個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