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突然大笑,笑聲甜膩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憑那群老廢物?”
窗外,忽然驚雷炸響!
胡亥跳下軟榻,赤足踩過冰涼的地磚:
“單靠他們,怕是連六哥的衣角都摸不到。”
趙高會意,從懷中取出一枚虎符:
“三千精銳已備妥,都是按公子要求,用那些‘消失’的軍械武裝的。”
胡亥接過虎符,指尖在“銳士營”三個字上摩挲:
“讓衛錚的幼弟衛琮帶隊。”
他歪著頭,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畢竟他兄長剛在朝堂上吐了血,多好的報仇機會啊。”
趙高突然壓低聲音:
“公子,若事敗……”
“敗?”
胡亥甜膩的嗓音陡然轉冷。
“那就讓衛琮變成死人。”
“他衛氏全族都沒了,不差他一個。”
他忽然湊近趙高。
“畢竟死人,是最聽話的。”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了胡亥袖中滑出的瓷瓶。
和孟琰牢中所服一模一樣的“鳩羽之毒”。
“對了。”
胡亥轉身時,瓷瓶消失不見。
“讓人留意隴西,孟鄴那個老狐狸,說不定會留後手。”
趙高躬身退下時,瞥見胡亥正對著銅鏡練習表情。
鏡中的少年一會兒天真爛漫,一會兒陰鷙猙獰,最後定格成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六哥啊六哥……”
胡亥對著虛空輕語。
“你以為贏了朝堂,卻不知這棋盤……”
他忽然將虎符砸向銅鏡,鏡麵“哢嚓”裂開。
“早就被我掀了!”
暴雨傾盆而下。
……
孟氏。
密室內,青銅燈盞的火光劇烈搖晃,映照出幾張扭曲的麵容。
孟鄴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酒樽傾倒,渾濁的酒液浸透了竹簡上“科舉製”三個刺目的大字。
“這是要絕我們的根啊!”
孟鄴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花白的胡須不住顫抖。
衛錚死死攥著一塊玉佩——
那是他兒子衛桀的遺物,他專程派人去隴西找到的。
玉佩邊緣已經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我兒…我兒定是早料到有今日……”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南陽趙璋猛地掀翻案幾,額頭青筋暴起,
“科舉詔書已下,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那些賤民騎到我們頭上?”
密室內陷入死寂。
尉林突然冷笑:
“爾等想逼宮?就憑我們在鹹陽這點人手?”
“咯吱”一聲,密室暗門突然開啟。
衛琮披著黑色鬥篷悄然現身,鬥篷下隱隱露出鐵甲寒光。
“二弟?”
衛錚愕然起身,
“你不是在藍田大營……”
衛琮解下鬥篷,露出一身精良鎧甲——
這分明不是秦軍製式。
他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如悶雷:
“兄長,侄兒臨終前,曾交予我三千精銳。”
“什麼?!”
孟鄴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
“自去年起,桀兒便暗中用那批軍械武裝死士。”
衛琮從懷中取出一卷帛書,上麵詳細記錄著各營分布,
“如今都藏在驪山廢礦中。”
趙璋一把搶過帛書,手指劇烈顫抖:
“好……好!不愧是衛氏麒麟兒!”
他突然狂笑起來,
“天不亡我世家!”
孟鄴卻麵色陰沉:
“三千人……攻鹹陽還遠遠不夠。”
“自然不能硬攻。”
衛琮眼中閃過一絲詭譎,
“第一步,換掉鹹陽城防。”
他指向帛圖上幾處紅點,
“中尉楊樛是家父舊部,可讓他‘病休’,由我們的人接任。”
尉林撚須沉吟:
“宮門值守衛尉周勃剛調任,正好安排趙氏門客頂缺。”
“慢著。”
孟鄴突然抬手,老眼中精光閃爍,
“此事需得徐徐圖之。先讓各郡子弟以探親為由陸續入都,分散安置在彆院中。”
衛錚擦去掌心血跡,露出猙獰笑容:
“等科舉開考那日,萬千學子齊聚鹹陽……”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正好一網打儘!!!”
衛琮忽然壓低聲音:
“還有一事。那批軍械中,有二十架公輸家特製的弩車……”
“好!”
趙璋拍案而起,
“就用贏子夜造的利器,送他們父子歸西!”
密室外突然雷聲大作!
孟鄴走到窗前,望著被閃電照亮的鹹陽宮輪廓,蒼老的麵容在明滅間顯得格外可怖:
“六公子…你既掘我世家根基……”
他猛地合上窗欞,
“就彆怪我們刨你贏氏祖墳!!!”
衛琮悄然退到陰影處,指尖摩挲著袖中一枚蜘蛛令牌。
那是今早趙高秘密交給他的信物。
有十八公子和中車府令作為靠山,這次起事,必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