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任務失敗,等待他的將比死更可怕!
窗外,一片枯葉輕輕飄落。
昭鞅如鬼魅般貼在屋簷下,呼吸近乎停滯。
他眯起眼睛,透過窗縫將屋內的一切儘收眼底。
田仲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在他眼中就像一隻被蛛網困住的飛蟲。
“果然有問題……”
昭鞅無聲地勾起嘴角。
他指尖輕彈,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悄然刺破窗紙。
針尖沾著特製的迷藥,在燭火映照下閃著微光。
田仲突然警覺地抬頭,目光掃向窗口。
昭鞅立即屏息凝神,連心跳都刻意放緩。
三息之後,田仲重新低下頭,顫抖著拆開了密匣。
昭鞅眼中精光一閃!
借著搖曳的燭光,他清晰地看到竹簡上的內容:
“田密親啟:
驚鯢不可儘信。三日後子時,掩日會親至魁隗堂,你需配合田仲肅清朱家一脈,共工堂必須掌控關鍵要道,農家,當歸羅網所有!
——蛛網。”
田仲的呼吸驟然急促,竹簡在他手中簌簌作響!
他猶豫再三,還是將竹簡重新卷好,塞進了貼身的暗袋。
昭鞅無聲冷笑。
他像一片落葉般輕盈落地,沒有驚動任何一片瓦礫。
轉身隱入黑暗時,他指尖把玩著一枚青銅令牌。
那是方才趁田仲心神大亂時,順手摸走的共工堂信物。
“掩日親自出手?”
昭鞅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他身形如煙,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隻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氣,很快被山風吹散。
屋內,田仲突然打了個寒顫,猛地回頭看向窗口。
那裡除了晃動的樹影,什麼都沒有。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吹滅了搖曳的燭火。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受驚的野獸般閃著不安的光。
……
黎明時分,六公子府的庭院還籠罩在薄霧中。
昭鞅單膝跪在青石板上,露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卻掩不住他眼中跳動的興奮。
“主上,田仲那蠢貨果然帶著羅網的密匣。”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從懷中取出那封謄抄的木犢。
“掩日將會親至農家,要助田密肅清朱家一脈,田仲也會從旁出手。”
贏子夜披著玄色大氅站在廊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玉扳指。
晨光為他冷峻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卻化不開他眼底的寒意。
“田仲現在何處?”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昭鞅不自覺地繃緊了脊背。
“已離開鹹陽三十裡,正沿著官道往大澤山方向去。”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屬下在他身上留了暗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暗河的追蹤。”
贏子夜突然輕笑一聲。
那笑聲讓昭鞅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羅網想掌控農家?”
他慢條斯理地展開信箋。
“那就讓他們……先付些利息。”
昭鞅眼中迸發出嗜血的光芒:“主上的意思是?”
“讓田仲活著回去。”
贏子夜指尖燃起一縷金焰,信箋瞬間化為灰燼。
“但要讓他……狼狽些。”
他轉身時,大氅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安排人手,在他必經之路上截殺一些無關緊要之人,包括羅網的那群探子。”
“記住,要讓他負傷,但彆要他的命。”
昭鞅會意地眯起眼睛:“屬下明白,正好最近新訓練了一批‘血鴉’,還沒見過血呢。”
“再派個機靈點的。”
贏子夜忽然駐足。
“把田仲的行蹤……不經意地透露給勝七。”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位‘農家叛徒’,想必很樂意收下這份大禮。”
昭鞅忍不住笑出聲:“主上高明!屬下這就去辦。”
他剛要起身,卻又被贏子夜叫住。
“昭鞅。”
贏子夜的聲音陡然轉冷。
“若是走漏半點風聲……”
“屬下提頭來見!”
昭鞅立即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
他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
上個月有個暗河殺手多嘴,向一個同儕透露了行動方案,現在他倆的屍體已經被扔在地牢裡喂了幾天老鼠了。
贏子夜微微頷首,轉身走向內室。
昭鞅這才敢直起身子,後背已經濕透。
他望著主上遠去的背影,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隨即又露出興奮的神色。
“田仲啊田仲……”
他低聲喃喃,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的短刃。
“你可要好好演完這出戲。”
晨霧中,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隻餘下一地露珠微微顫動。
遠處,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將六公子府的屋簷染成金色。
贏子夜站在窗前,望著漸漸蘇醒的鹹陽城,眼中金芒流轉。
“農家,羅網……”
他輕聲自語。
“這局棋,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