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贏子夜的身影如鬼魅般穿過鹹陽宮的偏門。
守衛的禁軍仿佛沒看見一般,任由他長驅直入。
而章台宮外,黑冰台統領卻早已單膝跪地,等他前來。
“六公子,陛下已等候多時。”
殿內,始皇帝負手立於巨幅疆域圖前,冕旒垂下的玉珠紋絲不動。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子夜,朕記得明日才是大典。”
贏子夜深深一揖:“兒臣有要事稟報。”
始皇帝轉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線玄鳥紋在燭光下栩栩如生:“說。”
“有人在大典安插了死士。”
贏子夜直起身,“兒臣已查明位置,共二十四名,其中四名就在主祭台之上。”
始皇帝眼中精光暴漲,卻又瞬間恢複平靜:“朕知道了。”
贏子夜從袖中取出那枚紫金丹:“此乃‘九轉龍涎丹’,可解百毒。明日大典……”
“你覺得朕會中毒?”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他袖袍一揮,案上一盞青銅燈台瞬間化為齏粉!
“就憑這些小把戲?”
贏子夜不慌不忙:“兒臣不敢妄測,隻是…釣魚總要舍得餌。”
始皇帝目光如電掃過贏子夜,突然伸手接過丹藥:“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人?”
“兒臣願聽父皇決斷。”
贏子夜低頭。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深邃難測:“你倒是考慮周全。”
他轉身望向窗外,“明日大典,朕會配合你演這場戲。”
玄色袖袍無風自動。
“但那些人,不要趕儘殺絕,暫且留著一兩個。”
贏子夜深深一拜:“兒臣明白。”
“還有一事。”始皇帝突然道,“扶蘇近日頻頻向你請教?”
贏子夜麵色不變:“長兄勤勉好學,兒臣不過略儘綿力。”
始皇帝輕哼一聲:“百家之術可以教,帝王心術……”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還不到時候。”
“兒臣謹記。”
離開章台宮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贏子夜站在宮牆下,望著漸漸蘇醒的鹹陽城,眼中精芒流轉。
……
晨曦初露,鹹陽城郊的祭壇巍峨矗立。
九層玄玉台階在朝陽下泛著幽光,兩側青銅鼎中燃燒的香料升起嫋嫋青煙。
贏子夜一襲玄色祭服立於高台之上,金線刺繡的玄鳥紋在晨光中展翅欲飛。
大典開始前,百官已列於廣場兩側。
朝服整齊,佩劍肅然。
文武群臣按品階分列,無人喧嘩,無人交頭接耳。
鐘鼓齊鳴,聲震四野。
祭司執香,侍吏擎帛,步伐整齊地依禮而行。
香火繚繞,鐘鳴磬動,一如天命昭告人間。
空氣仿佛也被這股莊重壓得凝滯。
無人敢妄動。
無人敢言語。
隻餘鴉雀無聲的肅穆,鋪展開一場冠絕六國的儀式。
“吉時到——”
隨著禮官悠長的唱喝聲,贏子夜雙手捧起青銅酒爵,清冽的酒液緩緩傾入祭壇中央的火焰。
火苗驟然竄高,在空中凝成玄鳥形狀,引得百官陣陣驚歎。
“臣,贏子夜,代陛下祭告天地。”
“皇皇昊天,立我烝民,貽我來牟,帝命率育……”
他的聲音清朗沉穩,在曠野中回蕩,“願大秦……”
話音未落,祭壇旁的湖水突然炸開!!!
十餘道黑影破水而出,寒光凜冽的兵刃直指端坐在龍輦上的始皇帝!
“護駕!”
王賁的怒吼響徹全場。
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瞬間拔劍,奈何距離太遠。
李信更是直接從觀禮台上躍下,卻被兩名刺客纏住。
扶蘇麵色煞白,手中玉笏“啪”地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