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幽深,夜風嗚咽。
朱家踉蹌著扶住岩壁,麵具早已碎裂,露出那張布滿皺紋的蒼老麵容。
鮮血從嘴角不斷溢出,在青石上滴出暗紅斑痕。
“想不到…我朱家…會落得如此下場…”
樹影晃動,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踱出。
那人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腰間酒葫蘆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朱堂主,傷得不輕啊。”
朱家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劉季?”
劉季蹲下身,掏出一塊布巾按在朱家胸前傷口上。
“您老悠著點,這血再流下去,神仙也難救。”
“嗬…”朱家苦笑。
“神仙?今日倒是見著個比神仙還可怕的…”
遠處傳來追兵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隱約可見。
劉季眯起眼,臉上笑意不減。
“田虎的人追來了,您老有什麼打算?”
朱家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令牌,上麵“俠魁”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拿著…農家…不能落在那些人手裡…”
劉季沒有立即接過,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朱家。
“您老這是要把農家十萬弟子的性命,交到我這個遊手好閒的人手裡?”
“你…比他們強…”朱家咳出一口血。
“我看得出來…你藏得深…”
劉季突然笑了,這次的笑容裡少了往日的輕浮,多了幾分深意。
“朱堂主好眼力。”
他伸手接過令牌,指尖在“俠魁”二字上輕輕摩挲。
“不過…”
朱家突然抓住劉季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你若敢負了農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劉季不慌不忙地掰開朱家的手。
“您老放心。”
他將令牌收入懷中,動作輕巧得像在收一枚銅錢,“我劉季雖然貪杯好賭,但答應的事…從不食言!”
追兵的火光越來越近。
劉季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
“您老保重,我得走了。”
朱家望著劉季離去的背影,突然喊道。
“劉季!記住…活著…才有翻盤的希望…”
劉季沒有回頭,隻是揮了揮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聲音隨風飄來,帶著一貫的懶散。
“知道啦——”
山道上,朱家緩緩閉上眼睛。
當骨妖帶人趕到時,隻看到一具漸漸冰冷的屍體。
“俠魁…”
骨妖一腳踢開朱家的屍體,怒吼道:“給我搜!他定然是把俠魁令藏起來了!”
而此時,劉季早已翻過山嶺。
他站在高處,望著遠處仍在燃燒的戰火,從懷中掏出俠魁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賭注…下得可真大啊…”
……
山間霧氣繚繞,殘陽如血。
逍遙子與蓋聶踏著枯葉穿行於密林之中,四周寂靜得隻剩下風聲。
“農家之事已了。”
逍遙子拂塵輕掃,白眉下的目光深邃如淵。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話音未落,一道白影如驚鴻掠過樹梢,穩穩落在前方巨石之上。
曉夢白衣勝雪,手中拂塵銀絲無風自動,紫眸中寒光凜冽。
“逍遙子。”
她聲音清冷。
“桑海城未竟之戰,今日該有個了斷了。”
蓋聶左手按上木劍劍柄,獨臂衣袖微微飄動。
逍遙子卻抬手製止。
“蓋先生先走一步,老道隨後便來。”
蓋聶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最終微微頷首。
“保重。”
說罷身形一閃,消失在密林深處。
曉夢唇角微揚。
“你倒是放心讓他獨自離去。”
逍遙子拂塵一甩。
“天宗人宗之爭,不該牽連外人。”
“迂腐。”
曉夢冷笑,突然拂塵炸開萬千銀絲。
“天地失色!”
刹那間,方圓百丈內的色彩儘數褪去,萬物陷入灰白之境。
樹葉凝固在半空,連風聲都戛然而止。
逍遙子白眉一顫,雪霽劍鏗然出鞘。
“萬川秋水!”
青光暴漲,劍鋒劃過之處,灰白世界被撕開一道裂痕。
兩股道門至高真氣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氣浪掀飛方圓十丈內的樹木,露出光禿禿的山岩。
曉夢淩空而立,衣袂翻飛!
“幾個月不見,你這‘和光同塵’倒是精進了。”
逍遙子腳踏八卦方位,雪霽劍泛起蒙蒙青光。
“曉夢師侄何必咄咄逼人?天人之爭,不過理念不同…”
“住口!”
曉夢紫眸驟冷。
“道法自然,豈容你等偽道篡改?”
她雙手結印,身後浮現巨大太極圖。
“天罡劍陣!”
無數劍氣自太極圖爆射而出,每一道都帶著撕裂虛空之勢。
逍遙子雪霽劍舞成光幕,卻仍被三道劍氣穿透肩膀,鮮血頓時染白袍。
“你…”
逍遙子咳出一口血。
“竟修成了太乙分光劍?”
曉夢不答,身形突然一分為三,從三個刁鑽角度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