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逃到了中原。”
“否則百越人不會如此大動乾戈在中原散布棋子。”
窗外雨勢漸歇,一縷月光穿透雲層,正好照在案幾上的地圖。
“傳訊兵。”
贏子夜突然提高聲調,“八百裡加急送往各郡!凡發現中原有火雨公遺孤的任何線索,立刻秘送給我!”
他摩挲著腰間的玉玨,輕聲道:“記住,要活的。”
……
章台宮內,青銅燈盞的火苗突然齊齊矮了三分。
“啪!”
竹簡被重重擲在玉階上,滾到趙高腳邊。
這位“深受寵信”的中車府令此刻匍匐在地,額頭緊貼冰涼的黑磚,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糧道被襲。”
始皇帝的聲音從九階高台上傳來,每個字都像鈍刀刮過青銅鼎,“死了多少?”
趙高喉結滾動:“回陛下,押糧校尉以下,三百二十七人…”
“滋啦——”
案幾上的蜜蠟突然融化,滾燙的蠟油滴在趙高手背上!!
他紋絲不動,仿佛那灼燒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你覺得。”
始皇帝緩緩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相互碰撞,“是何人所為?”
殿內溫度驟降。
趙高感覺有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後頸,像無形的刀鋒輕輕摩挲。
“老奴以為…”
他聲音尖細如針,“百越天澤勾結農家餘孽…”
“咚!”
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趙高渾身一顫!
始皇帝的佩劍定秦不知何時已出鞘三寸,劍柄重重砸在案幾上!!
“朕要的是證據。”
玄色帝袍掠過玉階,停在他麵前三尺處,“不是猜測。”
趙高袖中的手微微發抖。
“老奴查到…”
他急忙取出密報,“襲擊者中有人使用邯鄲劍法…”
“邯鄲?”
始皇帝突然冷笑,“朕記得,邯鄲劍派最後一個傳人,十年前就死在王翦劍下了。”
一滴冷汗順著趙高太陽穴滑落!
他清楚記得,當年正是武成侯王翦把那個劍派少主吊死在邯鄲城頭。
“陛下明鑒。”
他額頭抵地,“老奴懷疑有人冒用…”
“夠了。”
始皇帝轉身時,佩劍的流蘇掃過趙高頭頂!
“此事交給羅網查!三日之內,朕要見到主謀的人頭。”
趙高剛要應聲,忽又想起什麼:“陛下,還有一事…魏國信陵君的後裔,被六公子帶走了。”
始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朕知道了。”
就在趙高躬身退到殿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叩。
那是定秦劍敲擊玉階的聲響,卻讓他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趙高。”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殿內所有燭火同時變成詭異的青色。
趙高轉身時,看到始皇帝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變形,竟隱約顯出龍鱗般的紋路。
“老奴在…”
“羅網成立多年。”
始皇帝摩挲著劍柄上樊於期的發絲劍穗,“連朕的兒子麾下那些雜牌暗探都比不過了?”
趙高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老奴該死!六公子天縱英才…”
“朕不想聽這些。”
始皇帝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靴尖抬起他下巴,“當年你處置成蟜時,可不是這般無能。”
趙高瞳孔驟縮。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
“滾吧。”
始皇帝甩袖轉身,帝袍上的金線在火光中如活物遊動,“記住,朕的耐心…有限。”
殿門轟然關閉的刹那,趙高癱軟在廊柱旁。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官服後背已經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