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有緊急消息。”
來人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我們安插在桑海至鹹陽官道上的眼線傳回密報!”
“小聖賢莊荀夫子,於前來鹹陽途中,遭遇不明殺手伏擊!”
贏子夜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起了眼。
暗河成員繼續稟報,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然而,據眼線遠觀所述,荀夫子…並未遇害。”
“他…他竟在彈指之間,便將所有來襲殺手,儘數反殺!!!”
“手段深不可測!”
稟報完畢,暗河成員垂首侍立。
然而,贏子夜臉上並未出現任何訝異之色。
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了然的光芒,仿佛早已預料到一般。
“哦?”
他輕輕放下筆,身體微微後靠,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全部解決了麼?倒是省了本公子一番手腳。”
暗河成員微微一怔,忍不住抬頭看向贏子夜,似乎對主上如此平靜的反應感到意外。
贏子夜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何必驚訝?”
“早在小聖賢莊與他手談之時,本公子便已察覺,此老體內氣息淵深似海,絕非尋常腐儒。”
“他隱藏得極好,可惜…終究瞞不過本公子的眼睛。”
他當時便知荀夫子絕非常人,隻是未曾點破。
如今聽聞其出手,不過是印證了當初的判斷罷了!
真正讓他略感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本公子沒想到的是……”
贏子夜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此次前來鹹陽‘請罪’的,竟會是他親自前來。”
“伏念和顏路…分量確實不夠。”
荀夫子親自出馬,這其中的意味,可就深長了。
這絕非簡單的請罪,更像是一種姿態,一種談判,甚至是一種……
押注。
暗河成員遲疑了一下,請示道:“主上,既然如此…是否需要屬下派一隊好手,前去‘迎接’荀夫子,名為護送,實為監控,以免途中再生事端,或…讓他改了主意?”
贏子夜聞言,卻緩緩搖了搖頭,語氣篤定:“不必。”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既然決定來了,便不會半途而廢。”
“派人去,反而顯得小家子氣,落了下乘。”
“至於安全……”
贏子夜輕笑一聲,“你覺得,能彈指間滅殺一隊專業殺手的人,還需要我們那點可憐的‘護送’嗎?”
暗河成員頓時語塞。
“他的目的,本公子大致能猜到。”
贏子夜轉過身,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而冷靜,“眼下,我們的重中之重,是科舉,是確保閱卷放榜萬無一失!”
“不能再分出任何精力節外生枝。”
“傳令下去,所有暗河所屬,繼續全力盯緊閱卷場所及一應相關人員!”
“給本公子把眼睛擦亮,耳朵豎直!”
“荀夫子那邊…隻需遠遠盯著,將他抵達鹹陽的具體時間報來即可,不必接觸,更不必乾涉。”
“諾!卑職明白!”
暗河成員重重領命,心中對主上的深謀遠慮和冷靜判斷佩服不已。
“去吧。”
暗影退去,書房內重歸寂靜。
贏子夜獨自立於窗前,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荀夫子……
你終於還是坐不住了麼?
也好,便讓本公子看看。
你這儒家最後的定海神針親臨鹹陽。
究竟…想唱一出怎樣的戲。
……
中車府令官署。
最深處的密室。
這裡永遠彌漫著一種與陽光隔絕,陰冷潮濕的氣息。
仿佛連時間在這裡都變得粘稠而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