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長明燈投下昏黃搖曳的光暈。
將端坐於主位上的趙高映照得麵色愈發蒼白詭異。
如同蟄伏在暗處的毒蛛。
他並未像往常一樣把玩什麼物件,隻是靜靜地坐著。
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卻閃爍著一種極其不耐和冰冷的焦躁。
一名羅網殺手如同融入牆壁的陰影,單膝跪在下方,頭顱垂得極低。
連呼吸都壓抑到了最低限度,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還沒有查到?”
趙高的聲音響起,尖細而平直,聽不出喜怒,卻讓那殺手的顫抖更加明顯了幾分。
“回…回大人……”
殺手的聲音乾澀沙啞,充滿了恐懼,“陰陽家對此事戒備極其森嚴,所有核心人物口風極緊,蜃樓內部更是如同鐵桶一般……”
“我們安插的幾枚暗子,都…都接觸不到最核心的信息。”
“目前…目前尚未探明具體時日和地點……”
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
端坐著的趙高,甚至沒有任何明顯的動作。
隻是那跪在地上的羅網殺手,身體猛地一僵!
仿佛被一隻冰冷至極的鬼手扼住了咽喉和心臟!
他雙眼瞬間凸出,布滿血絲,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想要求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徒勞地張著嘴,如同離水的魚。
下一刻!
“噗——”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從那殺手體內傳出!
他周身的毛孔仿佛在同一時間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撐爆,細密的血珠瞬間沁出,染紅了他黑色的夜行衣!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體軟軟地歪倒在地,微微抽搐了兩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死狀淒慘而詭異。
趙高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仿佛隻是隨手撚死了一隻吵人的蒼蠅。
他用一方潔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那蒼白修長,卻剛剛奪走一條性命的手指。
密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血腥味開始悄然彌漫。
良久,趙高那尖細冰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如同毒蛇滑過冰麵,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殘忍與決絕:
“廢物。”
“蒼龍七宿,關乎長生之秘,帝國命脈!”
“開啟這等逆天之舉,所需籌備之物,所需調動之力,豈是兒戲?”
“縱然東皇太一和贏子夜手段通天,想要完全瞞天過海,也絕無可能!”
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暴戾和絕對的自信:“天文異象,地脈變動,珍稀物資的異常調動,核心人員的隱秘動向……”
“必然會有蛛絲馬跡!”
“查!”
他猛地將手中絲帕扔在那具迅速冰冷的屍體上,聲音尖銳刺耳!
“給咱家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查!”
“動用羅網所有的渠道,所有的暗樁!”
“盯死蜃樓,盯死陰陽家每一個有資格接觸此事的長老,盯死贏子夜麾下任何可能與此時相關的調動!”
“哪怕隻是最微小的異常,也要給咱家報上來!”
陰影中,仿佛有更多的無形身影在顫抖、在領命。
“若是再查不到……”
趙高緩緩抬起頭,那雙終於暴露在昏黃燈光下的眼睛,充滿了瘋狂而貪婪的光芒,“你們就都去陪他吧。”
“諾!”
陰影中傳來數個壓抑著極致恐懼的聲音。
“滾!”
那些無形的身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連同那具屍體也被悄無聲息地拖走,仿佛從未出現過。
密室中,又隻剩下趙高一人。
他緩緩靠回座榻,指尖再次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眼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幽光。
“贏子夜…東皇太一,你們以為能瞞得過咱家麼?”
他低聲自語,聲音如同夜梟的啼叫!
“這長生之秘,這帝國權柄…最終屬於誰,還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