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匈奴王庭深處。
巨大的穹頂下燃燒著數盆熊踞烈火,跳動的火焰將牆壁上猙獰的獸首圖騰映照得如同活物!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羊膻味,皮革氣息以及一種鐵與血混合的壓迫感。
匈奴單於,頭曼。
如同一座亙古存在的鐵塔,矗立在巨大的西域沙盤之前!
他並未穿著華麗的王袍。
僅著一件暗沉的黑狼皮大氅。
裸露的古銅色胸膛上布滿交錯扭曲的疤痕,如同盤踞的毒蛇。
他的麵容粗獷,顴骨高聳,一雙深陷的眼窩中,瞳孔是近乎純粹的墨色。
開闔之間,精光四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他隻是站在那裡,一股蠻荒、霸道、令人窒息的強大氣息便籠罩了整個王庭!
連最凶悍的部落首領在他麵前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而沙盤之上。
清晰地標注著北疆與大月氏的戰局。
代表秦軍的黑色小旗在幾個點上苦苦支撐。
而代表匈奴與其附庸的狼頭標記,則如同貪婪的蟻群,不斷蠶食著邊境!
而在西域。
“死峽”區域,已被密密麻麻代表大月氏的黃色與代表匈奴及戎族的灰色標記,徹底包圍。
中央那點黑色顯得如此孤立無援。
一名身披灰狼皮,氣息如同幽靈般的暗探悄無聲息地滑入王庭,匍匐在頭曼腳下,聲音低沉而精準。
“偉大的單於,使臣已順利抵達大月氏王庭,烏孫陀羅已收下您的‘禮物’,並同意我八萬草原兒郎,儘數投入死峽戰場,協同圍殲蒙犽。”
頭曼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酷至極的弧度,如同蒼狼咧開了嗜血的嘴。
他沒有說話。
隻是伸出粗壯的手指,輕輕將沙盤上代表那八萬生力軍的灰色標記,推到了“死峽”包圍圈的最外側。
完成了這致命合圍的…最後一環!
“好。”
隻有一個字,從他那如同砂石摩擦的喉嚨裡擠出,卻帶著屍山血海般的重量。
他抬起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
掃過帳內肅立的幾名心腹萬夫長和部落首領,聲音如同滾動的悶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傳令下去。”
他第一根手指重重敲在北疆的幾座秦軍要塞上。
“讓兒郎們繼續猛攻雁門、雲中!”
“攻勢要猛,死傷不必吝嗇!”
“我要讓贏子夜和秦國的皇帝以為,我草原雄鷹此次的目標,仍是強行南下,叩開他們的國門!”
“遵命!”
一名萬夫長獰笑著領命。
頭曼的第二根手指,移到了大月氏的腹地,目光變得幽深而貪婪。
“再加派人手,必須是部落裡最狡猾的狐狸,最敏銳的獵鷹!”
“給本單於儘快找到大月氏境內隱藏的那處上古遺跡!”
“烏孫陀羅那個蠢貨,空守寶山而不自知!那裡的東西,才配得上真正的強者!”
“遵命,單於!”
另一名負責秘探的首領躬身應道。
緊接著,頭曼的第三根手指。
帶著一股森然的殺意,虛點在沙盤上“死峽”的位置,語氣變得無比陰寒。
“再傳一道密令給前線統帥……”
“待到大月氏的軍隊和秦國的軍隊在死峽拚得兩敗俱傷,血流成河之時……”
他五指猛地收攏,仿佛攥住了沙盤上那無數的生命。
“……便將他們,連同烏孫陀羅那些礙事的‘盟友’,給本單於…儘數消滅,一個不留!”
帳內溫度驟降!
幾名首領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們感受到了單於話語中那毫無人性的冷酷與決絕。
“然後,”
頭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席卷天地的野心與狂熱。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沙盤西側,大月氏王國廣袤而防守相對薄弱的西北邊疆。
“調集王庭所有精銳,所有能騎馬的戰士!”
“隨本單於親自率領,放棄佯攻,火速奔襲這裡——”
“大月氏的西北門戶!”
他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光芒!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片土地在他鐵蹄下顫抖的景象。
“秦國防備,東重西輕!”
“大月氏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死峽!”
“隻要計劃順利,趁其國內空虛,本單於便能以雷霆之勢,直搗王庭!”
“先吞大月氏,奪其疆土,掠其財富,收其部眾!”
他張開雙臂,如同欲要擁抱整個天下,聲音如同宣誓,震撼著王庭的每一個角落。
“屆時,整合西域與草原之力,我匈奴便將擁有無可匹敵的龐大軍力!”
“到時候進軍中原,飲馬黃河,取代羸弱的秦人,主宰這片天下!”
“單於英明!!”
帳內所有的匈奴貴族與將領都被這龐大的野心點燃!
狂熱地跪倒在地!
發出震天的咆哮!
眼神中充滿了對殺戮與征服的渴望。
頭曼滿意地看著臣服的下屬,重新將目光投向沙盤。
那眼神,已然是在俯瞰即將到手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