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光陰,如同塔裡木河的流水,在西域這片新辟的疆土上靜靜淌過。
昔日戰火的痕跡正在被逐漸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在秦法框架下緩慢重建的秩序與生機。
敦煌郡。
樓蘭城內。
贏子夜端坐於主位,聽取著來自新設立的十二郡的郡守,以及蒙恬、王賁等駐軍將領的奏報。
始皇帝派遣的官吏已然到位。
他們攜帶著鹹陽的詔令與大秦的律法,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嵌入西域這部剛剛更換了主軸的機器之中。
“殿下,敦煌郡人口、田畝初步造冊已畢,按秦律授田,民眾漸安。”
“龜茲郡舊貴族配合尚可,官學已立,開始教授秦文秦語。”
“北庭郡死氣淨化順利,已開辟出良田千頃,遷徙之民已開始春耕!”
“於闐郡發現大型玉礦,已由少府工匠接管……”
“車師郡驛道修築已完成大半,預計下月可連通敦煌……”
一條條稟報,昭示著西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納入大秦的統治體係!
曾經林立的小國壁壘正在被打破。
不同的語言、習俗開始在“書同文、車同軌”的強大力量下,向著統一的方向緩慢而堅定地靠攏。
贏子夜靜靜聽著,時而頷首,時而就某些細節提出詢問。
他的麵容比數月前更顯沉穩,目光深邃,掌控著這片廣袤疆域的脈搏。
待眾人奏報完畢,贏子夜緩緩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大廳。
“諸君辛苦!西域初定,百業待興,然根基未穩,不可懈怠。”
“後續尚有三大要務,需即刻推行,不得延誤!”
他站起身,走到懸掛著的巨大西域輿圖前。
“其一,平設官道!”
他的手指劃過輿圖上幾條關鍵的連接線,“不僅要連通西域十二郡,更要修築一條直通隴西,連接鹹陽的寬闊馳道!”
“此道,乃西域之命脈,需堅固平坦,可容大軍、商隊快速通行!”
“由治粟內史撥付錢糧,各郡征調民夫,由公輸家弟子負責技術指導,限期一年,必須貫通!”
“其二,設立屯兵重鎮!”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幾個戰略位置!
“於這些地方,依托山險水源,修築三座大型軍鎮,常駐精兵,儲備糧草軍械。”
“此三鎮,互為犄角,扼守西域咽喉,北可震懾草原,西可遙控蔥嶺,內可彈壓不軌!”
“蒙恬將軍,此事由你總責,王賁、李信輔之!”
“其三,亦是根本!”
贏子夜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秦吏!
“徹底推行大秦法度!”
“文字、度量衡、車軌、律法,必須統一!”
“各郡縣官學,需以教授秦文秦語為首要!”
“市集交易,必須以秦鬥秦尺為準!”
“凡有私下沿用舊製,抗拒新政者,無論身份,嚴懲不貸!”
“我要讓這西域之地,無論老少婦孺,皆識秦字,皆言秦語,皆遵秦法!”
“使之真正融入大秦,永為華夏之土!”
他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如同烙印,刻在每個人的心中。
這是文化上的征服與同化。
遠比軍事征服更為深遠,也更為徹底!
廳內眾人,無論是秦吏還是原西域貴族,皆躬身應命,深知此乃不可逆轉之大勢!
恰在此時。
廳外傳來通報,暗河統領趙弋蒼求見,言有要事稟報。
贏子夜目光微動,心知定是關乎那古老碎片之事。
他迅速將剩餘幾項瑣碎政務交代給公孫墨玄與蒙恬等人協理,隨即宣布散議,隻留趙弋蒼一人。
待眾人退去,廳內隻剩下贏子夜與趙弋蒼兩人,氣氛頓時變得有些不同。
“主上,”趙弋蒼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後的肅穆與激動。
“遵照您的命令,暗河動用所有力量,遍搜西域各國故地、遺跡、墓葬。”
“曆時數月,幸不辱命!”
“目前已將所能尋到的,與之前那枚赤紅碎片氣息同源之物,儘數搜集完畢!”
他說著,將一個看似普通,實則內襯柔軟絲綢的木盒呈上。
贏子夜接過,入手微沉!
他並未立刻打開,而是看向趙弋蒼:“共得幾枚?”
“回主上,連同之前且末東南所得,共得七枚!”
趙弋蒼稟報道,“形態、色澤略有差異,但能量波動同源,皆蘊含純淨生機與淨化之力。”
“此外……”
他頓了頓,從懷中又取出一卷以特質羊皮製成,保存完好的拓印畫卷,神色更加凝重!
“在精絕故地,一處被流沙掩埋了不知多少年的女王陵寢深處,發現了這幅壁畫。”
“其內容……”
“似乎與這些碎片,乃至主上曾提及的七國寶盒,有所關聯。”
“屬下覺其重要,已命最擅丹青者,原樣拓印下來。”
贏子夜眼神一凝!
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木盒,率先接過了那卷羊皮畫卷!
他有一種預感,這畫卷或許能解開他心中許多謎團。
他緩緩將畫卷在案幾上展開。
畫卷年代極為久遠,拓印的筆觸也帶著古樸蒼勁的韻味。
畫麵內容,不再是樓蘭皇陵那般抽象,而是相對寫實地描繪了一係列場景。
開篇,描繪的是一件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完整器物,其形態,與樓蘭壁畫中那件被打碎的器物核心輪廓隱隱相似!
但細節,更為繁複。
緊接著,畫麵顯示,這件完整器物似乎在進行某種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