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江湖的儘頭_重回98,我苟在鄉村當大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一卷 第5章 江湖的儘頭(2 / 2)

那是一個異常悶熱的夏夜。惠琴剛吹熄了燈,準備躺下,死寂的黑暗中,大門突然傳來幾聲輕響。

“篤…篤…篤…”

那聲音很輕,很急,又帶著一種鬼祟的謹慎——既怕裡麵的人聽不見,又怕驚動了左鄰右舍。

這絕不是梁家村人的敲門方式。村裡人都是大嗓門,拍得門板山響,邊拍邊喊。

惠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渾身汗毛倒豎。她摸黑抓起床頭的手電筒,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挪到門後,手心裡全是冷汗。

黑暗中,隻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她強壓著恐懼,把嘴湊近門縫,聲音壓得極低:“誰…誰呀?”

門外傳來同樣壓低的、帶著濃重鄉音的回應:“嫂子,是我,隔壁李家莊的李友民!鐵嶺哥……有東西捎給你!”

“李友民!”惠琴腦子裡“嗡”的一聲,瞬間忘了害怕,手忙腳亂地撥開門閂,猛地拉開了沉重的木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當年和鐵嶺一起南下的那個師兄弟,隻是此刻的他,形容憔悴,眼神躲閃,像隻受驚的兔子。

“鐵嶺……鐵嶺有消息了?”惠琴一把抓住李友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李友民沒敢看她的眼睛,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頭深深埋下去,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壓抑的哭聲從喉嚨裡擠出來:“嫂子……嫂子……我對不起你!我沒把鐵嶺哥……帶回來……他……他死了!鐵嶺哥死了啊!”

“死了……”這兩個字像兩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惠琴的耳膜,直透心臟!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她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嫂子!”李友民驚呼一聲,反應極快地竄起來,一把扶住了她癱軟的身體,連拖帶抱地將她架到屋裡的椅子上。

惠琴癱在椅子上,像一尊瞬間失去生氣的泥塑。嘴唇被她死死咬住,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碾過,痛得無法呼吸,隻有無聲的淚水,決堤般洶湧而出,瞬間爬滿了蒼白的臉頰,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衣襟上。

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崩塌、碎裂,化為一片死寂的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惠琴才從那滅頂的劇痛中勉強找回一絲意識,身體仍在無法控製地顫抖。李友民紅著眼圈,斷斷續續地講起了那個遙遠而殘酷的“江湖”。

原來,當年他們到了莞城,根本沒進什麼正經的服裝廠。

李友民和另一個同鄉,早就跟著一個開地下賭場的黑老板混飯吃,仗著會點拳腳,在賭場看場子,替老板“平事”。

這光怪陸離、充斥著暴力和金錢的地下世界,對心懷“俠客夢”的鐵嶺而言,非但不是地獄,反而像是夢想照進了現實!他覺得在村裡那二十多年,簡直是白活了!這才是他命中注定該闖蕩的“江湖”!他毫不猶豫地紮了進去。

鐵嶺的身手遠非李友民他們可比,他高大威猛,出手狠辣又講“義氣”,很快就引起老板的注意,並幫老板解決了幾個有威脅的對手,徹底贏得了老板的賞識和信任。賭場的安保大權,很快落到了鐵嶺手裡。李友民這些早來幾年的“前輩”,也心甘情願地認了這個能打敢拚的“大哥”。

短短不到兩年,鐵嶺儼然成了老板身邊的左膀右臂,二號人物。金錢、地位、小弟的簇擁……他似乎真的觸摸到了夢想的邊緣。

然而,江湖路險,從來不是快意恩仇的童話。

常在刀尖舔血,終有失足之時。

一年前,一場因爭奪地盤而起的血腥火拚,徹底碾碎了所有人的幻夢。

那場衝突異常慘烈。作為衝在最前麵的“急先鋒”,鐵嶺的拳腳功夫在冰冷的槍口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他成了對方首要的擊打目標,幾聲突兀的槍響後,鐵嶺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李友民所在的團夥傷亡慘重,血流成河。

若非警察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黑老大和李友民等人鋃鐺入獄。李友民幾個隻是小嘍囉,罪行較輕,隻判了一年。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老板,一年後吃了槍子兒。臨刑前,他托家人將一個不起眼的手提袋,交給了剛剛刑滿釋放的李友民。

李友民和幾個僥幸活下來的兄弟,默默地從袋子裡各拿了兩萬塊錢——這是老板最後的交代。老板特意囑咐,袋子裡剩下的十萬塊,是留給鐵嶺家裡人的。

“嫂子,錢都在這兒,一分不少……交給你了。”李友民聲音沙啞,把一個用黑色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裹,輕輕放在桌上。

惠琴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團黑色上。她想放聲痛哭,想嘶喊,想砸碎眼前的一切!可喉嚨裡像是被一團浸透絕望的棉花死死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心口那撕裂般的劇痛再次襲來,讓她幾乎窒息,隻能用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甲在木頭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支撐著自己不至於徹底崩潰。

十萬塊?這是買命錢嗎?能換回她的鐵嶺嗎?能填滿她此後人生的無底黑洞嗎?

……

程飛聽著惠琴的訴說,仿佛在看一部殘酷的黑幫電影,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子彈,擊碎了他記憶中那個英雄的形象。

原來江湖夢的儘頭,竟是如此冰冷的墳墓。

“你公婆……他們知道這事兒嗎?”程飛的聲音乾澀。

“知道!我當晚就告訴他們了!”惠琴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極度扭曲、充滿諷刺的笑容,眼淚卻流得更凶了,“哈哈……我以為他們會跟我一樣,天塌地陷!結果呢?他們從我這兒拿走了八萬塊錢!整整八萬!第二天,就收拾包袱,頭也不回地投奔他們城裡的閨女去了!從那以後,再沒踏進我這門一步!你說可笑不可笑?可恨不可恨?”

程飛喉頭滾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性之涼薄,竟至於此!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程飛的聲音帶著一絲明悟和更深的痛惜:“嫂子,我明白了……那天你對梁小柱放狠話,說等鐵嶺哥回來饒不了他,是……是為了嚇唬他,護住自己,對吧?”

惠琴臉上的諷刺笑容瞬間褪去,隻剩下刻骨的悲涼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堅韌:“我一個女人,爹媽不管,公婆不要,被自己男人扔在這空房子裡,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死活不知……我要不扯著虎皮當大旗,不借著死人嚇唬活人,我這炕頭……怕是早就不知道爬上來多少野男人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帶著一種被生活逼到絕境的狠厲。

程飛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脹痛。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命運反複捶打、卻依然倔強的挺直脊梁的女人,一股強烈的同情和敬意洶湧而至。

他默默地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惠琴的身後。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肩膀單薄而脆弱,微微聳動著,壓抑著無聲的悲鳴。

程飛俯下身,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雙臂從後麵,輕輕地、卻堅定地環住了惠琴顫抖的身體。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體溫的擁抱,像一道暖流,也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惠琴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徹底崩潰。

她猛地轉過身,死死抱住程飛的胳膊,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臂彎裡,壓抑了多年的委屈、恐懼、孤寂、憤怒、絕望……所有沉重的、無法言說的苦難,如同山洪暴發,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衝破了最後的心防,毫無保留地傾瀉在這寂靜的鄉村深夜。

那哭聲,淒厲而綿長,仿佛要把整個靈魂都嘔出來,回蕩在小小的院落,撞在冰冷的牆壁上,也重重地砸在程飛的心上。他緊緊抱著懷中這個被生活撕扯得支離破碎的女人,感受著她的顫抖和滾燙的淚水浸透衣衫,一動不動,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石像。

窗外的夜,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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