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
眼見自己孕育的子嗣被瞬間淨化一空,金虺母體發出了震耳欲聾、充滿極致痛苦與暴怒的咆哮!它龐大的身軀因憤怒而劇烈顫抖,體表覆蓋的暗金鱗片如同波浪般起伏,摩擦出刺耳的金鐵交鳴!那深淵巨口中醞釀的、融合了物理毀滅、穢能腐蝕與神魂吸攝的暗金吐息洪流,已然蓄勢到了頂點!
“轟——!!!”
粘稠如熔融金汁、內蘊億萬高速旋轉的鋒利金砂、散發著焚金融鐵高溫與強腐蝕性毒霧、更帶著扭曲靈魂貪婪本能的暗金色毀滅洪流,終於從金虺那裂開的深淵巨口中,如同決堤的天河,轟然噴吐而出!洪流所過之處,空氣被徹底撕裂,發出震耳欲聾的音爆!地麵被犁開一道深深的、冒著青煙的焦黑溝壑!那股針對神魂的吸攝之力更是暴漲,仿佛要將趙清真的魂魄連同他手中的歸塵劍一同扯入那無儘的絞磨深淵!
這是金虺吞噬王府百年積累的不義之財與人心貪欲後,所能發出的最強一擊!威勢之恐怖,足以瞬間汽化精鋼,腐蝕法寶,汙染金丹!
馮守拙和張彪被這滅世般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死死閉住眼睛,蜷縮在地,等待著毀滅的降臨。
麵對這毀天滅地、汙穢滔天的吐息洪流,趙清真神色依舊古井無波。他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勘破虛妄的了然與對孽物根源的悲憫。他深知,此妖非天地生養,實乃人心貪念為柴、世財金煞為爐,孽合而生。其力雖凶,其根在“欲”,在“貪”!
“至聖雲: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老祖雲:不貴難得之貨,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呂祖曰:堆金積玉滿山川,神仙冷笑應不采!”趙清真的聲音陡然拔高,清越如九天鳳鳴,字字句句,皆引動冥冥大道!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金虺那由貪欲構成的核心之上!
“爾等癡迷世財,聚斂無度,心生妄念,引煞入體,孽生此胎!貪圖人爵之虛妄,忘卻天爵之根本!以真換假,以善易惡!今日,貧道便以‘法財’之劍,斬爾‘世財’之瘴!斷爾貪嗔之根!”
話音未落,趙清真體內那顆凝聚了無上道果的金丹,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三色光華!精、氣、神三花於頂門虛空隱現,周身道韻流轉,仿佛與天地大道合一!他雙手握住歸塵劍柄,劍身之上流淌的暗金毫光內斂到了極致,所有的雷紋道則儘數融入劍脊,整柄劍仿佛化作了天地間一道最深沉、最本源的“歸塵”法則!
龍門秘傳——斬孽破障劍訣!融彙法財真意!
“斬!”
一劍揮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炫目的光焰對撞。
歸塵劍的劍尖,帶著那內斂到極致、仿佛能消融萬物的暗金流光,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那毀天滅地的暗金吐息洪流的最前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一瞬。
下一刻,令金虺母體驚駭欲絕的景象發生了!
那看似無堅不摧、汙穢萬法的暗金吐息洪流,在接觸到歸塵劍劍尖那抹深沉暗金流光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最終的歸宿與克星!蘊含其中的狂暴物理能量、腐蝕性穢能、扭曲神魂的吸攝之力,乃至構成其本源的、被汙染扭曲的金煞與滔天貪念,都在那“歸塵”道則的籠罩下,開始了無聲無息的崩解、淨化、返本歸源!
沒有劇烈的能量衝突,隻有本質的湮滅與升華!
歸塵劍尖的清濛暗金光華所及,粘稠的吐息如同被投入淨化熔爐的汙雪,迅速變得稀薄、透明!無數被汙染的金煞被剝離出來,化為純淨的金色光點消散於空中;那些充滿怨毒貪婪的意念碎片,在無聲的哀嚎中被徹底淨化湮滅;那些高速旋轉、足以撕裂鋼鐵的金砂,失去了妖力驅動,紛紛變得黯淡無光,如同普通的沙礫般墜落塵埃!
趙清真這一劍,並非以力破力,而是以自身凝聚的“法財”道果——那超越世俗財富、追求道德性命根本的大道真意,引動歸塵劍“返本歸源”的無上法則,對金虺這由“世財貪欲”孽生的邪物,進行最本源的否定與淨化!是“真”對“假”、“善”對“惡”、“道”對“欲”的終極審判!
劍勢去如流星,破開層層淨化消散的吐息,勢如破竹!金虺母體那龐大的身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機與源自本源的恐懼!它發出絕望的嘶吼,瘋狂扭動身軀,體表厚重的暗金鱗片層層疊疊亮起,試圖阻擋。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歸塵劍那凝聚了趙清真全部道行與“法財”真意的劍尖,如同穿越虛空的流光,無視了那些徒有其表的堅固防禦,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金虺那裂開的深淵巨口之中,沒入了那由無數高速旋轉利齒組成的恐怖漩渦核心!
“嗷嗷嗷——!!!”
一聲淒厲、痛苦、絕望到無法形容的慘嘶,瞬間達到了頂點,又戛然而止!仿佛萬座金山同時崩塌,萬件金器同時碎裂!金虺龐大的身軀猛地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劍光在它體內轟然爆發!無數由歸塵劍道則演化的清光符文,如同最細密的鎖鏈,瞬間蔓延至它由汙穢金煞與滔天貪念構成的每一個角落!它體表猙獰的暗金鱗片如同風化的岩石,寸寸龜裂、剝落!粘稠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沸騰、鼓脹,仿佛有無數純淨的金光要從內部將它撕裂!
無數被它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金銀財寶虛影——珍珠、瑪瑙、金錠、玉佛、錦緞…如同走馬燈般在它瀕臨崩潰的軀體上瘋狂閃現、扭曲、哀鳴!這些虛影,正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罪孽的見證!此刻,在歸塵劍的無上淨化道則下,它們紛紛掙脫束縛,化為一道道純淨的金色流光,消散於天地之間,回歸其本來的物質狀態。
坑洞周圍殘存的幾隻漏網之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發出最後一聲微弱的悲鳴,身體無聲地崩解,化為飛灰。整個石室中殘餘的妖氣穢氣,在煌煌劍光與大道真言的滌蕩下,如同火燒棉絮,徹底消融殆儘!隻剩下一種劫後餘生般的、帶著淡淡金石氣息的清淨。
僅僅數息,那龐大猙獰、不可一世的金虺母體,連同它孕育的所有邪穢,徹底化為一大片失去所有光澤、如同普通金屬礦砂般的黯淡金粉,如同瀑布般簌簌落下,鋪滿了深坑的底部。坑洞中翻騰的暗金“岩漿”也迅速凝固、冷卻,變成了一大灘毫無生機的、灰黑色的金屬殘渣與砂礫混合物。
石室內,死寂一片。唯有趙清真仗劍而立的身影,青灰道袍在激蕩的氣流中微微拂動,纖塵不染。歸塵劍上的暗金流光緩緩內斂,重新恢複了古樸沉凝的模樣,唯有劍格處的北鬥七星,似乎流轉著一絲滿足的微光。他緩緩收劍,青灰色的劍鞘如同張開懷抱,將這道斬妖除魔的利器輕輕納回。劍身入鞘的輕響,如同為這場貪欲孽物的終結畫上了最後的休止符。
馮守拙和張彪癱在冰冷的地上,如同兩灘爛泥,渾身被冷汗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浸透。他們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巨坑和滿地的灰敗金砂,眼神空洞,充滿了無儘的後怕,以及…一種被徹底掏空、幻滅般的茫然。
塵埃,緩緩落定。
煉氣化神,返璞歸真。萬籟歸塵,道法自然。
“妖…妖源…滅了?”馮守拙的聲音嘶啞乾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巨大的虛脫感。他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石壁,望著那一片死寂的坑洞和滿地的灰白塵埃,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畢生積蓄,化為烏有,那種幻滅感,比死亡更甚。
“根源已斷,妖形已滅。”趙清真目光掃過滿室狼藉的財富殘骸,最終落在失魂落魄的馮守拙和依舊單膝跪地、喘息不止的張彪身上,聲音平靜,卻蘊含著振聾發聵的力量:
“然,貪念不除,孽根猶在。今日滅一有形之金虺,他日人心貪欲熾盛,金煞彙聚,未必不會再生無形之‘貪虺’,噬心腐骨,猶勝今日有形之禍!”
“貪虺…噬心腐骨…”馮守拙喃喃重複著,渾身一顫。他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間,又看向坑洞中那些曾屬於自己的、如今卻化作冰冷廢鐵和塵埃的“財富”,一股巨大的悲涼和前所未有的清明,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間淹沒了所有的不甘與幻滅。
堆金積玉,終成泡影;富貴榮華,轉頭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