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庵參湯_青海沒有羊眼湯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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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血庵參湯(1 / 2)

子時的伊水,流淌得格外粘稠。白日裡渾濁的水汽,此刻凝結成濕冷的霧靄,沉甸甸地壓在河麵上,也籠罩著河畔那座孤零零的慈航庵。萬籟俱寂,連慣常的蟲鳴都銷聲匿跡,唯有河水拍打岸石的嗚咽,斷斷續續,如同幽魂的低泣。

庵堂黑黢黢的輪廓伏在夜色裡,飛簷鬥拱的剪影模糊不清,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白日裡若有若無的檀香,早已被一種更為濃烈、甜膩到令人作嘔的參味徹底覆蓋。這參味霸道無比,鑽入鼻腔,直衝腦髓,卻又在甜膩深處,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生鐵鏽蝕般的腥氣。絲絲縷縷,從庵堂緊閉的門窗縫隙中頑強滲出,與濕冷的河霧糾纏在一起,彌漫在庵牆內外,沉甸甸地壓在人心頭。

趙清真如一片被夜風卷起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落在庵外一株虯枝盤結的榆樹高處。靛藍道袍與濃密的枝葉陰影融為一體,氣息內斂,幾近於無。背後的歸塵劍斂儘光華,唯有劍格處,那顆象征“開陽武曲”的陰金白芒寶石,在暗夜中流轉著極其微弱、凝練如實質的銳意。他神念如無形的蛛網,早已悄然覆蓋住整個慈航庵外圍。

庵內深處,那股暴虐貪婪的意念,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正急速靠近後院——那裡,正是血腥怨氣最濃烈、幾乎化為實質的源頭!不能再等了!

他足尖在濕滑布滿青苔的枝乾上輕輕一點,身形已如鬼魅般飄落庵牆。足尖觸及冰冷濕滑的牆頭青磚,僅是一沾即走,人已借著那微不可察的反震之力,如一片毫無重量的青羽,無聲無息翻入院內。落腳處,是前殿與後院之間一方不大的天井。

青石板鋪就的地麵,縫隙間積蓄著夜露與白日未乾的泥濘。一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鐵鏽腥味混雜在濃烈的參味中,頑固地鑽入鼻腔。趙清真落腳無聲,歸塵劍劍格處,那顆象征“天璿巨門”的陰土明黃寶石,卻自發地微微一亮。一股沉凝厚重的地脈感知力,如同水銀瀉地,瞬間透入腳下大地。

反饋回來的意念碎片冰冷而粘稠,帶著令人心悸的重量:

——泥土深處,殘留著斧鑿劈砍骨頭的沉悶鈍響,一聲聲,仿佛敲在靈魂深處。

——壓抑到極致的女子嗚咽,被粗暴掐斷,化為癲狂尖利、不似人聲的嘶笑。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參味,如同煮沸的血漿,翻滾著,混合著…鐵鏽般濃稠刺鼻的血腥!

坤土載物,亦載無邊怨孽!這慈航庵的地下,埋藏的不是尋常屍骨,而是被榨乾了最後一點價值後,如同垃圾般被拋棄、被深埋的大恐怖!此地怨氣之深重,已隱隱有滋養陰邪、孕育厲鬼的征兆。

“火生於木,禍發必克…”趙清真默念《陰符經》警句,心頭澄明。淫.邪之欲如同乾柴,一旦被點燃,必成燎原之禍,最終反噬縱火者自身。這庵中女尼,行此采補害命、碎屍掩埋的惡業,已是自掘墳墓。但她們背後,是否也如那攪動風雲的明淵真人一般,受人操控?白日裡張六哥炫耀的那頂奢華水晶纓珠纏棕帽,最終又流向了何處?

他正欲以神念更深入地探查庵內活人氣息分布,神念的邊緣卻猛地一顫!一股陰冷、霸道、充滿了赤裸裸的貪婪與毀滅意味的意念,如同黑夜中鎖定腐肉的禿鷲,正從汝寧城東方向急速掠來!其目標,赫然也是這座透著無儘邪氣的慈航庵!這意念裹挾著一絲極力掩飾、卻依舊瞞不過歸塵劍對“離火燥烈”之氣敏銳感知的龍氣威壓!

周王朱橚的人!趙清真瞬間明悟。洛陽龍門“血淚”仙露之謀破產,周王聲名掃地,被天子申斥,閉門思過。他豈會甘心?這慈航庵的“參湯”邪術與奢華贓物,莫非成了他急於翻盤、甚至妄圖煉製更邪惡之物的新目標?抑或是…殺人滅口,毀滅證據?

“持其誌,無暴其氣。”孟子之言在心湖響起,如清泉滌蕩。趙清真深吸一口帶著濃重腥甜參味的冰冷空氣,將心頭瞬間騰起的怒意與殺機強行壓下。周王暴虐貪婪,自有天譴加身之時。眼前最急迫的,是阻止庵中可能正在上演的慘劇,揭開真相,更要阻止周王府的人搶先一步,將這滔天罪孽連同可能存在的關鍵線索一同抹去!

他身形未動,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歸塵劍懸於身側,劍格處那顆“開陽武曲”陰金寶石驟然亮起!光芒內蘊,並未外放,一股精純鋒銳、卻隱晦至極的庚金劍氣,如同無形的金蠶吐絲,無聲無息地透窗而出,融入沉沉夜色。

這劍氣並非用於攻伐,而是化作無數細密堅韌、肉眼難辨的“金絲”,以趙清真為中心,瞬間在慈航庵外圍布下了一層無形的警戒屏障。每一根“金絲”都蘊含著趙清真的一縷神念印記,如同最敏感的蛛網,嚴密地籠罩著庵牆、屋頂、門窗。任何帶有殺意或邪氣之人靠近、觸碰,必引動劍絲震顫,將示警清晰地傳遞回趙清真識海!

做完這一切,趙清真並未立刻行動,而是如同老僧入定,隱於古槐的陰影之中,氣息徹底融入夜色。他需要等待,等待最佳的切入時機,也需要確認周王府來人的具體動向。歸塵劍“開陽武曲”的寶石光芒緩緩收斂,恢複溫潤,如同潛伏的猛獸閉目養神。

庵內深處,那間彌漫著濃烈參味與脂粉氣的廂房。

“吱呀——”一聲輕響,廂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隙。昏黃的燭光流瀉出來,在潮濕的青石板上投下一道搖曳的光帶。一個窈窕的身影探出半邊身子。灰布僧衣鬆鬆垮垮,雲鬢半偏,幾縷青絲垂落頰邊,脂粉未淨的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潮紅,水波瀲灩的眼中卻藏著深深的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正是白日裡工匠張六哥口中那位“力氣大得很”的妙玉。

她警惕地四下張望,天井裡空蕩蕩的,隻有夜風吹過古樹的沙沙聲和遠處伊水低沉的嗚咽。

“死鬼,磨蹭什麼?參湯都熱了三回了!”廂房內傳來一個慵懶又帶著不耐的女聲,嗓音沙啞,透著一種被酒色浸透的疲憊感,正是此庵住持妙音。

妙玉啐了一口,低低罵道:“催命呢!總覺得今晚心驚肉跳的,眼皮子直跳…”她話未說完,眼角餘光猛地瞥見天井對麵牆角那片最濃重的暗影裡,似乎有一道青影極其輕微地一閃而過!快得如同錯覺!

“誰?!”妙玉瞬間繃緊,汗毛倒豎,厲聲喝問!藏在寬大僧袖裡的右手閃電般探出,手中已多了一把尺餘長的精鋼短匕,寒光在昏暗中一閃!

天井寂寂,唯有風聲穿過破敗的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輕響。那片暗影依舊,仿佛從未有過任何異動。

“疑神疑鬼!”房內的妙音嗤笑一聲,帶著濃濃的不屑,“定是那‘貴客’等不及了。還不快把人領進來!參湯的勁道正足,莫要誤了時辰,也莫誤了…”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與狠厲,“…周管事的大事!”

周管事!趙清真心頭雪亮。果然與周王府有關!這“參湯”背後,絕非簡單的謀財害命!

妙玉被妙音一喝,又見天井確實毫無動靜,心頭那點驚疑被壓了下去,更多的是被催促的不耐。她猶疑地又掃視了一圈,終是抵不住房內那無形的壓力,低罵了一句,轉身回房。就在那扇沉重的木門即將合攏、隻剩最後不足三寸縫隙的刹那!

一道青影,如同沒有實質的煙霧,又似被門縫擠壓出的氣流,竟從那狹窄到不可思議的間隙上方,毫無阻滯地飄然而入!快!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正是龍門“踏鬥步罡”秘傳身法中的絕技——“穿隙”!趙清真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燭光下的陰影本身,無聲無息落在房內一根粗大梁柱投下的濃重陰影之中,身形與陰影徹底重合,仿佛從未存在過。

房內的景象,饒是趙清真道心堅穩,見慣生死,亦覺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尾椎骨竄起,直衝頂門!

屋內陳設詭異得令人窒息:

一麵,是簡陋的禪修之地。一張褪色的蒲團置於地上,旁邊一張矮幾上供奉著一尊蒙塵的白瓷觀音像,像前香爐裡插著幾支早已熄滅、歪斜的線香,透著一股破敗與敷衍。

另一麵,卻是活色生香,靡靡之氣彌漫。錦帳低垂,紅燭高燒,一張鋪著刺目大紅鴛鴦錦被的雕花牙床占據了小半空間,與佛龕形成荒誕而邪異的對比。空氣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參味、劣質刺鼻的脂粉味,和一種…精元被過度耗損、如同朽木般衰敗枯竭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

牙床之上,斜倚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他隻穿著汗濕的中衣,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此刻卻布滿了不正常的赤紅。他雙眼渙散無神,嘴角掛著一絲癡迷的涎水,口中無意識地喃喃:“美人…參湯…好…好力道…再來…”正是白日裡在酒肆炫耀纏棕帽的工匠張六哥!他那頂嵌著碩大水晶纓珠的奢華纏棕帽,此刻正如同垃圾般隨意丟在床腳冰冷的地麵上。

床邊一張紅木小幾上,放著一個白瓷蓋盅,蓋子掀開擱在一旁。盅內是半盅粘稠如血、正不斷翻滾著細小氣泡的暗紅色湯汁!那股令人作嘔的甜膩參味和鐵鏽腥氣的源頭,正是此物!湯汁表麵氤氳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淡紅色熱氣,仿佛有生命般蠕動。

“貴客莫急,”一個身影扭著腰肢從屏風後轉出。年約三十許,同樣身著灰布僧衣,卻半解斜披,露出內裡一件大紅色的綢緞肚兜,上麵繡著戲水鴛鴦。正是住持妙音。她臉上堆著媚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算計的寒光,如同盯著獵物的毒蛇。“這‘十全大補參王湯’啊,最講究火候時辰。藥力得一層層化開,才能儘入骨髓。再飲這半盅,保管您龍精虎猛,快活似神仙…”她端起那盅翻滾的參湯,嫋嫋娜娜,一步三搖地走向牙床上的張六哥。

屏風後的陰影裡,還默立著兩個同樣年輕妖嬈的“尼姑”——妙清與妙淨。她們麵無表情,眼神麻木而殘忍,如同等待分食腐肉的禿鷲。一人手中緊握著粗糙的麻繩,另一人則拿著一個鼓鼓囊囊、散發著黴味的麻袋。顯然,這並非她們第一次“善後”。

趙清真看得分明。那所謂的“參湯”,絕非尋常催情壯陽之物!其蘊含的霸道藥力,如同烈火烹油,瘋狂地壓榨、焚燒著飲者的生命本源!張六哥看似亢奮異常,實則五臟六腑的精氣已被這邪湯抽吸殆儘,油儘燈枯隻在頃刻!此乃邪道采補術中最為歹毒、損人絕命的“竭澤焚身”之法!這些女尼,早已不是清修之人,而是披著僧衣、吸食人髓的妖魔!

“喝吧,我的好哥哥…”妙音嬌笑著,聲音膩得發齁,將瓷盅湊到張六哥嘴邊。那翻滾的暗紅湯汁,散發著致命誘惑的氣息。

就在張六哥癡迷地張開嘴,參湯即將灌入的瞬間!

“砰——!!!”

後院那扇緊鄰河邊、相對隱蔽的小門,被一股沛然巨力猛然撞開!腐朽的門板連同門框瞬間四分五裂,木屑橫飛!三道黑影如同撲食的夜梟,挾著凜冽的殺意與夜風,悍然撲入!

為首一人,身材乾瘦,麵白無須,一雙三角眼陰鷙如毒蛇,在昏暗燭光下閃爍著殘忍的光芒,身著王府二等侍衛統領的服色——正是周王府心腹管事周安!他身後兩人,全身勁裝,黑巾蒙麵,隻露出凶光四射的眼睛,手持閃著幽藍暗芒的淬毒短刃,身法迅捷如風,顯然是周王府蓄養的死士!

“動手!一個不留!速戰速決!”周安的聲音尖利刺耳,如同鐵片刮擦,毫無半分感情。他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間掃過牙床上神誌不清的張六哥,以及床腳那頂嵌著水晶纓珠的纏棕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與急迫!目標明確——滅口!奪贓!

變故突生!妙音等尼姑猝不及防,花容失色!尖叫卡在喉嚨裡。

妙玉反應最快!她離門最近,驚駭之下,一股蠻力爆發,尖叫一聲,手中精鋼短匕帶著破空之聲,不管不顧地直刺撲向她的那名蒙麵死士心口!匕首寒光閃動,顯示出她確實有幾分超出尋常女子的氣力。

“螳臂當車!找死!”蒙麵死士冷哼一聲,聲音沉悶。麵對直刺而來的匕首,他身形詭異地向左一扭,如同無骨之蛇,險之又險地避開鋒刃,右手化掌,閃電般拍出,帶著一股陰寒的掌風,狠狠印在妙玉高聳的胸口!

“噗!”妙玉如遭重錘猛擊,雙眼暴突,一口鮮血混合著內臟碎片狂噴而出,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嘭”地一聲重重撞在冰冷的磚牆上,軟軟滑落,昏死過去,生死不知。

另一名蒙麵死士則如鬼魅般直撲屏風後的妙清與妙淨!刀光如電,毒蛇吐信,直取咽喉要害!狠辣無比!

周安則看也不看其他人,身形如電,目標明確無比,直取牙床上被巨大動靜驚得有些茫然回神的張六哥!他眼中隻有那頂纏棕帽!滅口,奪帽!

“啊——!!”張六哥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戮和濃烈的死亡氣息刺激,從參湯製造的迷幻中短暫掙脫,發出一聲淒厲絕望、不似人聲的慘叫!他本能地揮舞著手臂,試圖阻擋撲來的周安。

電光火石之間!生與死隻在刹那!

“嗡——!!!”

一聲清越悠長、穿金裂石、如同龍吟九天般的劍鳴,毫無征兆地在這小小的、充滿血腥與淫.邪的廂房內轟然炸響!並非歸塵劍出鞘的金屬摩擦,而是劍格處,“玉衡廉貞”陽火赤芒與“開陽武曲”陰金白輝兩星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兩股力量瞬間交融!

一股熾熱鋒銳、堂皇正大、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汙穢的恐怖劍氣,如同無形的怒濤海嘯,以趙清真藏身的梁柱陰影為中心,轟然爆發!

撲向妙清妙淨的蒙麵死士首當其衝!他手中那淬著幽藍毒芒的短刃,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哢嚓”一聲脆響,寸寸斷裂!毒刃碎片四濺!那無形的劍氣怒濤餘勢未歇,如同萬鈞巨錘,狠狠撞在他毫無防備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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