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我們必須處理兵主核心。”趙清真決然道,“盤阿公,可否請諸位鬼師儘力維持封印?待貧道稍複元氣,再設法尋找徹底解決之道。”
盤阿公點頭:“義不容辭。”
周文淵道:“我也會聯絡桂林府學乃至更上層的官府,將巫神教之事上報,希望能引起重視,調集更多力量應對。”
薛慕華懶洋洋地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嘛……對那‘兵主核心’和‘幽冥峒’倒是有點興趣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跟你們再走一段吧。”
有了初步的計劃,眾人心中稍安。
接下來的兩天,趙清真便在木屋中靜養。他不再強行衝擊境界,而是細細體悟與黑山老祖一戰,尤其是最後施展“萬籟寂”以及重傷後療傷過程中的種種感悟。對歸墟意境的領悟更加深刻,不再局限於“寂滅”,更觸摸到了一絲“死極生還”、“有無相生”的玄妙。歸塵劍置於身旁,劍身那暗金色的光澤似乎愈發內斂深沉,劍脊上的雷紋偶爾會閃過一絲混沌色的電光。
周文淵與盤阿公則忙於處理聯軍後續事宜,安撫傷亡,分配戰利品(主要是從黑煞宮找到的一些金銀和未被汙染的物資),並與各峒寨頭人鞏固盟約,約定共同守護黑山,防範巫神教卷土重來。
韋昆與獲救的同門相見,自是悲喜交加,對趙清真等人感激不儘。他身體已好轉,要追隨趙清真,繼續對抗巫神教。
第三天清晨,趙清真感覺身體恢複了些許氣力,雖然真元依舊稀薄,但已能自如行動。他走出木屋,陽光灑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
聯軍大部分已經各自返回村寨,隻留下部分人手協助善後。那峒寨雖然經曆了戰火,但劫後餘生的村民們臉上多了幾分希望與堅定。
趙清真、周文淵、盤阿公、薛慕華,以及傷勢稍愈的韋昆,再次來到了那座籠罩在陰霾中的黑煞宮前。
宮內的血腥與怨氣已被清理大半,但那股源自兵主核心的壓抑感依舊存在。他們徑直來到宮殿最深處的祭壇。
祭壇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血池,池中血液早已凝固發黑,散發著惡臭。血池上方,懸浮著那顆不斷扭曲變幻的“兵主核心”,暗紅與漆黑的光芒交織,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煞氣。一圈由盤阿公等人布下的、閃爍著五彩巫儺光芒的陣法光罩,將其籠罩在內,但光罩上的符文明顯在不斷被煞氣侵蝕,光芒閃爍不定。
“封印支撐不了太久了。”盤阿公沉聲道,“最多再有五六日,煞氣就可能衝破封印。”
趙清真凝視著那枚核心,他體內的歸墟道境似乎受到牽引,微微波動。他能感覺到,這核心內部,不僅僅有狂暴的兵主煞氣,還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蠻荒、充滿了不甘與戰意的殘缺意誌——那是上古“兵主”被封印於此的殘魂!
直接摧毀?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做不到。而且,強行摧毀可能導致核心內的力量徹底失控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尋找其他“盤王鎮煞令”碎片?時間來不及,而且碎片散落各處,尋找如同大海撈針。
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趙清真陷入沉思,回憶著之前療傷時,引導、轉化體內煞氣的經曆。一個大膽的念頭再次浮現。
“或許……可以嘗試‘容納’與‘轉化’。”他緩緩開口。
眾人皆是一驚。
“容納兵主核心?道長,這太危險了!”周文淵急道。
“非是直接容納其本體。”趙清真解釋道,“貧道是想,以其為核心,布下一座特殊的‘劍域’或者說‘道域’,以歸墟意境為根基,將這片區域化為一個緩慢‘化歸’、‘磨滅’其煞氣的熔爐。而非強行封印,而是引導其力量,使其在漫長的歲月中,自行歸於沉寂。”
他看向盤阿公:“此法需借助此地殘存的巫儺陣法根基,以及盤阿公和諸位鬼師的守護之力,防止煞氣外泄。”
他又看向薛慕華:“或許,也需要薛先生以冥醫之法,穩定核心狀態,避免其劇烈反抗。”
最後,他看向周文淵和周遭:“更需要周先生以浩然正氣,洗滌此地怨念,並需要聯軍勇士長期駐守,防止外人乾擾。”
這是一個極其宏大的構想,近乎改天換地!將這片凶地,變成一個巨大的“淨化”場所!
盤阿公目光閃爍,仔細推演著可能性,最終緩緩點頭:“以祖靈之力為引,以巫儺陣法為基,配合道長的歸墟意境……或許,真的可行!這比單純的封印,更具主動性!”
薛慕華也難得地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把這裡當成一個‘病灶’來處理?有意思!我可以布置一些藥石陣法,從外部滲入,加速其‘壞死’過程。”
周文淵沉吟道:“浩然正氣,確實能中和戾氣。若能在此地設立學塾,傳播聖賢之道,潛移默化,或能從根本上淨化此地方氣。”
韋昆抱拳道:“守護之事,我馮三界一脈,義不容辭!”
見眾人支持,趙清真心中一定。雖然此法對他消耗極大,且需長期維持,但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準備!”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分工合作。盤阿公召集所有能動的鬼師,重新加固和調整巫儺陣法,將其從“封禁”轉為“引導”與“淨化”。薛慕華則在陣法外圍,以各種奇異的藥材和礦物,布置下層層疊疊的藥石陣紋,散發出或清涼、或溫熱、或沉寂的氣息,滲透進去,穩定兵主核心那躁動的力量。周文淵則帶領一些識字的聯軍勇士,開始在黑煞宮外圍清理出一片空地,準備建立簡單的屋舍,作為日後駐守和講學之所。
而趙清真,則立於祭壇之前,歸塵劍插於身前。他閉上雙眼,心神徹底沉入歸墟道境之中。這一次,他不是要將力量施放出去,而是要以自身道境為引,溝通天地,將這片區域,緩緩拉入一個類似於“身化歸墟”的奇異狀態之中。
這是一個緩慢而精細的過程,比戰鬥更加耗費心神。他需要小心翼翼地引導歸墟意境,與盤阿公的巫儺陣法、薛慕華的藥石之力、周文淵的浩然正氣相互融合,形成一個穩定而持久的淨化力場。
他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歸塵劍微微震顫,劍格北鬥七星投射下朦朧的星輝,與巫儺陣法的五彩光芒、藥石陣紋的奇異光澤、以及那若有若無的浩然正氣,緩緩交織、融合……
一個以兵主核心為“薪”,以歸墟意境為“爐”,集合了道、巫、醫、儒四家之長的特殊淨化域場,正在這曾經充滿死亡與汙穢的黑煞宮深處,悄然孕育。
這或許,是對抗巫神教,化解兵主之劫的一條全新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