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緊繃的身體瞬間鬆懈下來,整個人向後一倒,重重地摔回了柔軟的床榻上。
心力交瘁。
用這種近乎“預言”的方式來撬動棋局,實在是行差踏錯一步,便會滿盤皆輸。
今天,算是勉強蒙混過關了。
可以後呢?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每一次都這麼幸運。
……
蘇家,書房。
蘇臨淵獨自坐在燈下,手中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玉佩,眼神深沉如海。
菊園裡那漏洞百出的一場戲,他怎麼可能看不穿。
隻是,他沒戳破。
他在等,在看。
兩個孫女聯手演戲,矛頭直指一個寄居的外客。
這背後,到底是誰在主導?
是驕縱跋扈,卻也坦蕩直接的蘇雲溪?
還是……那個一向被他認為性子冷硬,不善言辭的養孫女,秦望舒?
秦望舒明明最疼這個妹妹了。
他腦海裡反複回放著今天下午的每一個細節。
秦望舒那恰到好處的“失手”,那精準的“認罪”,那意有所指的“閒言碎語”……
每一步,都踩在了最關鍵的點上。
這個孩子……
蘇臨淵的眼中,探究之色越來越濃。
他對著空氣,沉聲喚道。
“蘇白。”
他的長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裡。
“去,把蘭園的張嬤嬤叫來。”
“我要知道,舒兒這段時間,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蘇臨淵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一樁一件,不許遺漏。”
棋盤上的棋子,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這盤棋,變得有意思了。
次日。
秦望舒正在房中靜坐,房門“砰”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開。
沈莉像一陣夾雜著怒火的旋風,衝了進來。
“秦望舒!你還有臉在這裡坐著!”
她一上來,就指著秦望舒的鼻子破口大罵,臉上滿是刻薄的怒氣。
“你知不知道清柔被你害得多慘!家主雖然沒有明著罰她,可是看她的眼神都冷了!下人們也都在背後嚼舌根子!這都是你害的!”
“我讓你討好蘇雲溪,你倒好,直接把人推進水裡!你是不是瘋了!”
秦望舒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對於這種聒噪,她上輩子已經聽膩了。
見她不說話,沈莉更來勁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秦望舒麵前,唾沫橫飛。
“你現在就去給清柔道歉!你害她被家主厭棄,名聲受損,你必須補償她!”
“把你前幾天新得的那套赤金鑲紅寶的頭麵拿出來,給清柔送去,就當是賠罪了!”
這番理直氣壯的索取,讓秦望舒終於有了反應。
她緩緩睜開眼,冰冷的視線落在沈莉那張因貪婪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
“祖父罰我禁足三日,不得出閨房一步。”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母親是想讓我公然違抗祖父的命令嗎?”
一句話,噎得沈莉後麵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指著秦望舒,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個不孝女!你……”
就在沈莉還想撒潑的時候,一道沉穩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門口傳來。
“家主到。”
是張嬤嬤的聲音。
沈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她僵硬地轉過頭去。
隻見門口,蘇臨淵正沉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房內這劍拔弩張的一幕。
沈莉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穀底。
家主怎麼會來?
他聽到了多少?
而秦望舒,在看到蘇臨淵的那一刻,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機會,來了。
一個將沈莉母女,徹底趕出蘇家的,絕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