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
青玉鎮紙沉重,棱角分明。
在秋日慘白的光線下,它劃破空氣,裹挾著蘇子軒全部的憤怒與不甘,對準秦望舒光潔的額頭,狠狠砸下!
這一擊若是砸實了,不死也是重傷。
回廊之下的蘇沐雪瞳孔驟縮!
“不要!”
她驚呼出聲,提著裙擺就想衝過去,可那幾步的距離,在這一刻,卻遙遠得如同天塹。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致命的鎮紙離秦望舒的額頭越來越近。
然而,秦望舒沒有動。
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千鈞一發。
一道素色的影子,如鬼魅,如青煙,無聲無息地從秦望舒身後的廊柱陰影中閃出。
快!
快到極致!
幾乎沒有人看清那道影子的動作。
隻聽見“哢”的一聲!
一道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陡然炸響!
那聲音,並非鎮紙砸中頭顱的悶響。
素影一記迅猛無匹的側踢,沒有絲毫花哨,卻精準到了極致,狠狠踢中了蘇子軒支撐身體的小腿脛骨!
蘇子軒臉上那扭曲的猙獰,瞬間消失,隨即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劇痛所取代。
“啊——!”
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高高揚起的手臂瞬間脫力,失去了所有平衡。
“噗通!”
他雙膝一軟,直挺挺地,朝著秦望舒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
“哐當!”
青玉鎮紙從他痙攣的手中滑落,摔在堅硬的青石板上,應聲而碎,四分五裂。
一如他此刻崩碎的尊嚴。
秦望舒自始至終,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她隻是垂下眼簾,冷漠地看著跪在自己腳下,抱著那條以詭異角度扭曲的小腿,痛到渾身痙攣、麵無人色的蘇子軒。
“你的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誅心。
“以凶器襲殺同族,這就是你寒窗十載修來的道理?是蘇家,教你的規矩?”
蘇子軒痛的無法開口,隻得在地上翻滾。
一擊得手。
那道素色的身影沒有絲毫停留,瞬間退回秦望舒身後,斂去所有殺氣,躬身垂首。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呆立當場。
那些跟著蘇子軒來勢洶洶的旁支子弟,此刻一個個臉色煞白,雙腿發軟,看著在地上呻吟的蘇子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蘇沐雪提著裙擺,臉色蒼白地快步趕來。
她的腳步踉蹌,心跳如鼓。
她的目光,直接地越過了地上痛苦的蘇子軒,看向了秦望舒身後那個垂首而立的素衣女子身上。
那張臉,那身形,那恭敬的姿態……
一個名字,從蘇沐雪的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錦瑟?”
蘇沐雪的聲音裡,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疑。
那不是普通的丫鬟。
那是她父親,蘇家四爺蘇文遠麾下,暗堂裡的人!
她隻在父親的書房外,遠遠見過一次。
這些影子,從不輕易示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蘇家最深、最不見光的秘密。
可現在,這個本該潛藏於黑暗中的影子,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這裡。
成了秦望舒的護衛。
她瞬間明白了。
秦望舒得到的“寵愛”,根本不是祖父那幾句口頭上的偏心,不是入住霽月閣的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