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知道,何為痛,何為敬畏。”
“如此,蘇家的規矩,才不是一紙空文。”
一番話說完,亭中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隻有秋風卷起落葉的沙沙聲,在耳邊回響。
許久。
許久。
蘇臨淵那張素來威嚴的臉上,緩緩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笑意從眼底漾開,驅散了滿園的蕭瑟。
他對著亭外候著的蘇白,揚了揚手。
“去,把廚房新做的桃花酥,端一碟來。”
整個蘇家誰不知道,這桃花酥,是望舒小姐的最愛。
很快,一碟精致的桃花酥擺在了石桌上。
蘇臨淵親自拿起一塊,遞到秦望舒麵前,聲音裡是難得的溫和。
“嘗嘗。”
“謝祖父。”
爺孫二人就在這亭中,一個吃著點心,一個品著清茶,說著些京中的趣聞,氣氛和樂融融。
蘇白識趣地退了出去,將這方天地,留給了他們。
不想,他剛退出院門,便見一道身影從廊下轉角處走來。
來人一身墨綠色錦袍,身姿挺拔,正是蘇家二房,蘇文越。
蘇白腳步一頓,連忙上前行禮。
“二爺。”
蘇文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對著蘇白微微頷首。
“蘇白管事。”
“父親可在閣內?”
蘇白心思何等通透,立刻明白了他的來意,主動讓開半個身位。
“望舒小姐正在院裡陪老爺說話,二爺稍等,容老奴先進去通報一聲。”
蘇文越站定,臉上的笑容不變,溫潤如玉。
“不急,父親難得有如此興致,莫要打擾。”
說罷,他側過身,對著身後那片廊柱的陰影道。
“我們等等。”
一陣冷風吹過,卷起滿地金桂,香氣雖甜,卻透著一股涼意。
蘇白一愣。
他這才發現,蘇文越的身後,竟還跟著一個人。
那片陰影動了動。
一個少年,從中走了出來。
少年聞言,抬起頭,輕聲應道。
“是。”
隻這一眼,蘇白便怔住了。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高瘦,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布衣。
那身衣服,簡單樸素得與這霽月閣的富麗堂皇格格不入。
可他的背脊,卻挺得像一杆迎風的翠竹,不帶半分寒酸氣。
再往上看,蘇白的心猛地一跳。
那張臉,足以讓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蘇家的孩兒,個個樣貌不俗。
若說秦望舒是雪中寒梅,清冷絕麗;蘇晚星是雨後桃花,風流俊俏。
可眼前這個少年,卻與他們都不同。
他眉骨高,眼窩深,鼻梁挺直如山脊,唇色極淡,線條鋒利。
這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好看。
察覺到蘇白的打量,那少年並未回避,反而迎著他的目光,幾不可查地微微頷首,算是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蘇白在蘇家幾十年,見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卻從未見過這號人物。
“二爺,這位是?”
蘇文越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他抬手,將少年拉到自己身前,那動作裡,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驕傲與展示。
他看著蘇白,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道。
“我家二子,蘇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