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觸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祖父。”
聲音清冷,不卑不亢。
蘇臨淵麵無表情,既沒說好,也沒讓他起來。
蘇懷瑾便那麼跪著,額頭貼著冰冷的地板。
直到蘇文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臨淵才仿佛剛想起來一般,淡淡地“嗯”了一聲。
蘇懷瑾站起身,轉身,麵對著滿臉慈愛的孫夫人,膝蓋微彎,準備再跪。
就在此時。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輕飄飄地,卻又無比精準地,打斷了這場完美無缺的認親大戲。
“哎呀。”
秦望舒站了起來。
在萬眾矚目之下,她一步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臉上,掛著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淺笑。
她走到蘇懷瑾麵前,卻沒有停下。
而是繞著他,慢悠悠地走了一圈。
那雙清亮澄澈的眸子,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他。
最後,她停在他麵前,仰起頭,微微歪著腦袋。
“原來你就是新來的哥哥,長得真好看。”
這話,由一個十三歲的少女說出,是童言無忌。
可配上她那驚人事跡,卻讓蘇文越和孫夫人,同時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他們生怕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又要胡攪蠻纏,正要厲聲嗬斥。
秦望舒卻已經轉過身,對著主位上的蘇臨淵,規規矩矩地福身行禮,無可挑剔。
“恭喜祖父,賀喜祖父,為我蘇家尋回一顆滄海遺珠。”
她抬起頭,又轉向臉色鐵青的蘇文越和孫夫人,笑容可掬,乖巧得不像話。
“也恭喜二叔二嬸,喜得麒麟兒,還是位文曲星下凡的解元郎。”
一番話說得體麵又漂亮,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蘇文越的臉色稍稍緩和。
可秦望舒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剛剛緩和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轉回頭,依舊看著蘇懷瑾,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她不是在商量,也不是在詢問,而是直接宣布。
“我的蘭園清靜,院子也大,就是缺個讀書人。”
她踮起腳尖,湊近蘇懷瑾的耳邊。
少女身上清冽的蘭花香氣,夾雜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霸道,鑽入他的鼻息。
“以後,你就住我那兒。”
她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在死寂的花廳裡悍然炸開。
所有人都懵了。
她要做什麼?
她瘋了?!
“秦望舒,你放肆!”蘇文越怒不可遏,幾乎是咆哮出聲。
當眾搶人?
還是搶二房剛剛亮出來的,視若珍寶的王牌?
這簡直是把二房的臉麵,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蘇懷瑾那張始終冷峻如冰的臉,終於動了。
他垂下眼,視線落在秦望舒那張近在咫尺、笑意盈盈的臉上。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情緒。
是審視,是冰冷的探究,還有一絲被徹底冒犯的……敵意。
秦望舒清晰地感覺到了。
她非但不怕,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更甜,帶著一絲惡作劇得逞的愉悅。
她退後一步,仰著那張絕美的小臉,用最無辜、最理所當然的語氣,對著滿堂錯愕的長輩,嬌聲說道:
“我功課不好,祖父正愁呢,正好讓解元郎哥哥隨時教導我呀。”
說罷,她甚至伸出手,親昵地拍了拍蘇懷瑾僵硬的手臂。
那手臂的肌肉在她觸碰的瞬間,繃得像塊石頭。
她笑得眉眼彎彎,天真爛漫。
“好嗎,懷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