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聽孤兒院的阿姨說,人若是快死了,會記不得自己的模樣兒。
蘇小樓坐在鏡子旁,消瘦眼睛深凹的模樣,確實很陌生。
認真整理著長發,插上木簪子,拿著掃帚,到了院中。
寒冬已至,兩三天未打掃,樹葉落滿了整個小院。
幾隻獼猴在圍牆外的樹枝上端坐著,靜靜的看著他打掃著枯葉。
忽然,蘇小樓感到心臟一陣絞痛,呼吸困難,扶著一旁的青銅大鼎,肚中一陣翻湧,喉嚨一甜,竟然壓不下去,噴出一口鮮血。
然後像是被抽空掉力氣一般,癱軟跪倒下去,努力的仰頭想看看天,因為他心知,大限已至,要解脫了嗎?
他想問一問這蒼天,何故對他如此不公?
可惜,連仰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微微上揚隻見得那青銅大鼎上銘刻的兩字:問道。
問道求生,終究是虛妄罷了。
粗喘著氣,身體開始抽搐起來,嘴中再次狂噴鮮血,連跪的姿勢都無法保持,頭部栽倒下去,磕在那青銅大鼎的足上,身體已經麻木,也感覺不到疼痛。
恍惚間,見那三足吸了自己血液,然後鼎足上的花紋劃過一絲絲光芒......這臨死也要華麗些嗎?
蘇小樓自嘲道,這是他意識陷入黑暗前最後的想法。
.......
木南鎮,蘇府院落中。
已是正午,昏暗的太陽掛在頭頂,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隻是顯得格外的刺眼。
院中的積雪,這還是寒冬。
蘇小樓怔怔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刺骨的冰冷從屁股傳到了大腦,都沒能讓他回過神來。
他正在消化如滔天洪水一般的記憶,不屬於他的記憶。看著眼前這雙稚嫩的手,猶若夢中。
這身穿著打扮,自己難道還有一個古裝夢?
隻是,清晰的寒意讓他開始覺得,這並不是幻境。
忽然,一個身穿秀花絲錦厚長衫的少女,睡眼朦朧推開門走了出來。
見自家少爺獨坐在院中,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趕緊跑回房內,床榻上哪裡還有人。
在搓了搓眼睛,那院中的身影不是少爺又是何人,內心之激動,瞬間浮在臉上,顧不得披頭散發,跑到正室,用力推開大門,‘砰’的一聲巨大撞擊聲,房內之人應聲而醒。
隻聽青衣大聲喊道:“老爺,夫人!老爺,夫人!”
“怎麼了,青衣,發生了什麼事?”蘇洋生一下從床榻上跳了起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少爺......少爺......”驚喜之下的青衣竟然沒說出個所以然。
聞言,蘇洋生麵露驚慌,著急道:“慢慢說,少爺怎麼了?”
顧不得穿衣,胡亂套上鞋子就往外走。
“少爺醒了!”
蘇洋生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折回床邊拿起了外套披在身上,跑出了正房。
被吵醒的蘇夫人忽聞兒子醒了,也顧不得穿衣,也胡亂套上鞋子就往外跟著出去。
見到自家兒子坐在院中,完好無損,夫妻倆相視一眼,不禁眼角有些濕潤了。
末了,管家阿福和丫鬟銀月也從廚房跑了出來,見此心中也是欣慰。
“我兒,可想煞為娘了!”蘇夫人抱起自家兒子,喜極而泣。
蘇洋生倒是恢複了情緒,道:“夫人,進屋說,莫染了風寒!”
聞言,蘇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抱起自家兒子就屋裡走,嘴中附和道:“對對,進屋中!”
“銀月,快端幾盆炭火來。”往廚房那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