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啊,蘇小樓悵然站在模樣大變的蘇府門口。
當年的小院現如今擴建成了宰相府邸。
兩頭巨大的石獅矗立在門口,有衛兵站崗。
大門掛著喜氣的紅布,不時有馬車停下,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往裡而去,似乎蘇府今日有什麼喜事般。
門口招呼客人的主事見到蘇小樓長相氣質、穿著均不凡,而且看著蘇府許久未曾離去。
便與一旁的幾個小廝交代幾句後,就走向蘇府對麵站著的蘇小樓。
那主事走過去之後,禮貌拱手笑道:“這位公子,小人觀您在這駐足良久,可是識得我家主人?”
蘇小樓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
“我家主人今日八十大壽,何不入府靜坐,吃杯壽酒。待我稟報我家主人!”
“好!”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蘇小樓。”
“蘇小樓……”管事心裡默念了一句,總覺得這名字在哪裡聽過,當下躬身邀請蘇小樓進了府內。
入了內院,院中閣樓均擺滿了酒席,頗為熱鬨。
演武場也被布置成了壽台。
小廝將蘇小樓請入了一旁安靜的茶室招待。
那管事越想越覺得此人名字在哪裡聽過,便將門口迎客的差事交給另外一名管事後,急匆匆往蘇氏祖祠而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靜坐喝茶的蘇小樓就聽到外麵一陣喧鬨。
“在哪,在哪?快帶我去!”一個老者渾厚且著急的催促之聲。
“誒喲,老爺你慢點,慢點。”
然後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一個頭發銀白,身穿華服的老者,顫抖的看著他。
那十六七歲的模樣,確有蘇小樓八歲時的影子。
華服老者見此很失望,身形也有些搖晃,心裡大起大落。
身旁兩名貴婦趕緊攙扶著他。
他將貴婦趕到了一邊,走了過去,正欲坐下。
“大哥,您老了!”
華服老者聞言,渾身顫抖,不小心將茶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那兩貴夫人和幾個錦衣少年紛紛急著上前攙扶。
華服老者擺擺手,平複了心情,道:“我無事,你們都到外麵去候著吧!”
“爺爺……”一錦衣少年正欲說什麼,被華服老者一個眼神,就嚇得不敢再說什麼。
等到茶室人空,華服老者蘇然似有所思問道:“你可知那年冬天,殺了多少頭鹿?”
話音結尾,已經有了殺機。
太過邪乎,若是自家弟弟還活著,也應該年過古稀。
剛才聞蘇小樓名字,太過激動,冷靜下來,隻覺是陰謀,畢竟經曆過那麼多朝堂明爭暗鬥。
蘇小樓喝了一口茶,開始說起那年的冬天。
說到最後,蘇小樓也忍不住長歎道:“大哥說要過考察我的武藝。”
聽至此,一生身居高位、霸道的蘇然,眼眶竟然濕潤起來,他已經能確定眼前十五六歲模樣的人就是自己苦尋多年的弟弟。
因為他從未信過,棺材內那具屍體是他。
“這些年過的可好?”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長兄如父的關切。
蘇小樓輕點點頭,也問:“大哥呢,可也好?”
“大哥好著了。就是苦了母親,臨死前依舊放不下你!”
想起蘇母的模樣,一時間蘇小樓眼角滑落了兩顆淚珠。
“孩兒不孝!”
“莫要自責,回來就好。明兒去給他們上炷香,報個平安。”
蘇小樓點點頭。
……
蘇然的八十大壽,不知為何過得很潦草,應付完老皇帝賀壽的隊伍後,就不再接客。
夜晚,蘇府沒有了外人。
祖祠內,已經如往常家聚一般,擺好了簡單的飯菜。
燈火通明,蘇然的十幾個孫兒在院前打鬨。
他的三個嫡係兒子和五個偏房兒子、兒媳均在祠堂前恭候著。
隻見自家父親蘇然與母親,有說有笑與一個十七八歲少年漫步而來。
幾個兒子均感到無比的怪異,自從父親辭官歸隱後,還從未見他如此高興過。
見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徐老夫人就說道:“都彆站著了,老大,老三和老五,你們仨坐你父親身邊!”
聞言,眾人紛紛落座,那被徐老夫人點名的三個中年人,趕緊攙扶著蘇然落了主座。
徐老夫人卻將那少年引入蘇然身側,讓眾人目瞪口呆。
蘇然卻將大兒子蘇林趕開,指了指遠處著桌上的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道:“將蘇烈喊過來,坐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