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起身,不是施法。那隻覆蓋著紫金殘血、掌心混沌星雲印記重新亮起深邃幽光的吞星右臂,極其艱難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猛地抬起,五指張開,對著那幾道即將觸及陸青璿眉心的汙血之箭,以及那片蠕動汙穢的地麵,虛空…狠狠一握!
“寂!”
一個冰冷的字眼,如同混沌初開時定鼎法則的箴言,從他乾裂帶血的唇間吐出。
嗡——!!!
他丹田深處,那緩緩旋轉的混沌漩渦核心,驟然加速!一股沉重到難以想象的混沌星源力混合著新生的、源自界域雛形的壓製意誌,順著他的手臂轟然爆發!沒有驚天動地的光影,隻有一片無形的、如同水銀般沉重的混沌力場,瞬間籠罩了那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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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那幾道汙血之箭,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億萬星辰碎片壓縮而成的混沌壁壘,瞬間被定在了半空!箭身劇烈扭曲、掙紮,發出刺耳的尖嘯,卻再難寸進!箭尖距離陸青璿的眉心,隻有不到三寸!
緊接著,更加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片蠕動的汙穢地麵,在混沌力場的絕對壓製下,如同被投入了歸墟的漩渦!粘稠的汙血如同失去了活力,瞬間凝固、板結,隨後如同風化了億萬年的岩石,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連同其中蘊含的最後一絲汙穢惡念,都被那沉重晦澀的混沌力場強行碾磨、分解、同化!徹底歸於死寂!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的湮滅意韻!這正是他新生混沌界域核心賦予的、最本源的領域壓製之力——混沌歸墟!
做完這一切,顧星辰眼中的幽暗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抬起的右臂無力地垂落,重重砸在地上。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碎風箱般的嘶鳴,嘴角溢出更多的紫金色血沫。強行催動新生道基的力量,讓本就脆弱的本源再次震蕩,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頭兒!”石蠻終於衝到了近前,巨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般擋在兩人身前,銅鈴大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看到那片汙穢被徹底湮滅,他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看到顧星辰再次吐血,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顧星辰艱難地轉過頭,目光越過石蠻寬厚的肩膀,落在陸青璿身上。當看到她眉心那點幾乎熄滅的紫芒和滲出的紫金血絲時,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裡,第一次清晰地閃過一絲無法抑製的痛楚與…焚儘八荒的暴怒!那暴怒並非外顯,而是化為一種凍結靈魂的冰冷殺意,在他眼底深處無聲地燃燒。
“青璿…”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石蠻順著顧星辰的目光看去,虎目含淚,急聲道:“頭兒!小璿兒她…她剛才為了擋那些汙血箭,又強行催動了那盞燈!她的魂火…快撐不住了!”
顧星辰閉上眼,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撕裂般的劇痛。他破碎的神念沉入識海,那塊修複度2的古玉殘骸依舊沉寂,紫芒微弱。他嘗試調動古玉的力量去滋養陸青璿,卻發現古玉自身也因之前的爆發而損耗巨大,傳遞出的守護意念雖然強烈,卻如同無根之水,難以跨越肉身與神魂的阻隔直接灌注給陸青璿。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陸青璿神魂本源如同即將燃儘的燭芯,那點紫芒是最後的守護,也是她自身最後的生機所係,外力貿然介入,稍有不慎便是雪上加霜。
“混沌…界域…”顧星辰破碎的意念艱難轉動,捕捉到了自己丹田深處那緩緩旋轉的漩渦核心。這新生的道基,蘊含著混沌星源與鴻蒙紫意調和後的本源力量,或許…能成為橋梁?一個大膽而冒險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他再次睜開眼,目光落在陸青璿眉心那點微弱的紫芒上,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決絕。他伸出那隻微微顫抖的吞星左手右臂已無力抬起),指尖縈繞起一絲極其稀薄、卻精純無比的混沌氣流。這氣流中,蘊含著新生的界域本源氣息,更有一絲被古玉紫意浸染過的、溫和的鴻蒙生機。
指尖,帶著無比的慎重與一絲顫抖,緩緩地、輕輕地…點向陸青璿眉心的紫芒。
“不要抗拒…青璿…相信我…”顧星辰的聲音低沉,如同囈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陸青璿昏迷的屏障,試圖傳遞到她那即將消散的神魂深處。
就在顧星辰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點紫芒的瞬間——
嗡!
那點黯淡的紫芒仿佛感應到了同源而生的混沌界域氣息與其中蘊含的微弱鴻蒙生機,猛地跳動了一下!如同乾涸河床中瀕死的魚兒遇到了水滴!它非但沒有排斥,反而主動散發出一縷極其微弱的吸力,牽引著顧星辰指尖那縷混沌氣流!
嗤!
指尖與紫芒相接!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隻有一種如同涓涓細流彙入枯井的細微聲響。
顧星辰丹田內的混沌漩渦核心微微一震,一縷精純的、融合了混沌星源與古玉紫意的本源力量,順著他的指尖,極其緩慢、小心翼翼地渡入陸青璿眉心那點紫芒之中!
紫芒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猛地亮了一瞬!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是那種隨時會熄滅的黯淡!燈芯處,那幾乎熄滅的紫色火焰,也極其艱難地重新穩定下來,維持著米粒大小的光點。縈繞其上的冰藍血蝶魂火煙氣,似乎也凝實了一絲。
陸青璿蒼白如紙的臉上,那層死灰之氣似乎淡去了一絲。雖然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但那種油儘燈枯的絕望感,被硬生生地遏製住了!顧星辰新生的混沌界域核心,竟真的成為了傳遞古玉守護力量、滋養她瀕臨枯竭神魂本源的橋梁!
然而,這過程對顧星辰而言亦是巨大的負擔。他本就殘破的身體劇烈顫抖,臉色更加慘白,輸送出的每一絲本源力量,都讓他新生的混沌漩渦旋轉滯澀一分。但他牙關緊咬,眼神冰冷而堅定,沒有半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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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頭兒!有用!”石蠻看得真切,激動得渾身發抖。
就在這時,石蠻胸膛處那點土黃色的血脈之光,猛地劇烈跳動起來!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急促!一種強烈的、帶著緊迫感的召喚之意,如同無形的繩索,狠狠拉扯著他的心神,直指天哭峽深處那幽暗的方向!同時,一種源自血脈的、模糊的危機預兆,也隱隱傳來!
“頭兒!不能再耽擱了!”石蠻猛地抬頭,看向那召喚傳來的方向,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急迫。“俺的血脈感應…那邊!埋骨荒原的方向!有東西在召喚俺!很強烈!但…好像也有危險在靠近!俺感覺…隻有去那裡,才能救小璿兒!才能讓我們真正安全!”
顧星辰艱難地收回手指,停止了本源的輸送。他看了一眼陸青璿眉心那點穩定了一些的紫芒,又看向石蠻胸膛處急促閃爍的血脈之光,最後目光投向那片幽暗死寂的峽穀深處。深邃的眼底,混沌星雲緩緩旋轉,冰冷與決斷交織。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撐起上半身,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全身碎裂般的劇痛,豆大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他殘破的衣衫。他看向石蠻,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
“走…去…埋骨荒原!”
石蠻重重點頭,巨大的身軀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將依舊昏迷的陸青璿背在身後,用撕扯下的布條緊緊固定。然後,他彎下腰,伸出粗壯的手臂,如同捧起易碎的珍寶,將重傷虛弱、幾乎無法自主行動的顧星辰,穩穩地橫抱在胸前。
“頭兒,小璿兒,抱緊了!俺老石…帶你們…回家!”石蠻低吼一聲,胸膛處土黃色的血脈之光如同燃燒的火焰,指引著方向。他邁開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在這破碎的大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血腳印,朝著天哭峽最深處、那召喚與危機並存的幽暗之地,如同背負著山嶽的古神後裔,義無反顧地…大步前行!
鉛灰色的蒼穹低垂,風卷著血腥與塵埃嗚咽。三道重疊的身影,在滿目瘡痍的廢墟與白骨之上,向著未知的黑暗與希望,踏上了艱險的歸途。陸青璿眉心那點微弱的紫芒,在石蠻寬厚的背上,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頑強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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