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也算是家底殷實,住在城北,而顧家就在城西,與袁家中間就隔了一條街。
兩家人的境遇,一個天,一個地。
顧青蘿就站在門口,看著這個隻有兩間瓦房,一間廚房,一間柴房的家,默不作聲。
很簡陋,卻也整齊!
顧三以為她嫌棄,連忙引著她去其中一間最大的房間,
“這是阿蘿之前住的房間,現在還是你住。”
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一應家具陳設一樣不缺,擦拭得乾乾淨淨,擺放的整整齊齊。
比她在袁家住的房子還要好。
“謝謝三哥。”顧青蘿淡淡地點頭,表達了謝意。
顧三聽到這個謝字,愣了一下,然後連連擺手:“不,不用,不用謝。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吃飯再叫你。”
“謝謝。”
又說謝謝……
顧三踉蹌著跑了出去,一張俊美無雙的臉羞得通紅。
顧二正在熬藥,“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紅了?”
顧三名蹲在他腳邊,捏著手指頭說:“二哥,剛才小妹跟我說,說了兩次謝謝。”
“說謝謝?”
“是啊,她說謝謝,你說她是不是沒有把我們當一家人?”顧三緊張地問。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袁家,跟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麵,怎麼可能就把我們當一家人。說兩句客套話,隻能證明袁家將她養得很懂禮數。”
“二哥說得對。若是時間長了,跟阿蘿那樣,肯定就不會說謝謝了。”
以前小妹總說,兄弟姐妹間,互幫互助,說謝謝就太生份了。
“你去看爹醒了嘛,小妹的事情,遲早要告訴他的。”顧二歎了一口氣。
爹的病不輕,咳了大半年了,藥天天吃著,可爹的身體半點不見好轉,反倒咳得更厲害了。
若是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疼在心窩窩裡的妹妹走了,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顧青蘿在房間裡小坐了片刻,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咳咳咳的聲音,厲害的幾乎要把肺給咳出來。
那是顧長川,顧青蘿的父親,身患咳疾,後來沒得到有效的救治,愈發嚴重,發展成了癆病,沒多久就病死了。
這一家子……
顧青蘿歎了一口氣,推門出去,抬眼就看到顧二和顧三攙扶著一個身形瘦削卻長身玉立的中年男子。
四目相接,中年男子眸子陡然睜大,他往後一退。
旁邊攙扶著他的顧二顧三也大驚失色,扶著顧長川就往柴房裡退,像是生怕惹得顧青蘿不快似的。
“咳咳……”
顧父呼吸一窒,剛止住的咳嗽又起了,咳咳咳得厲害,瞬間蒼白的臉就脹得通紅,胸腔起起伏伏,似乎馬上就要背過氣去。
顧青蘿眉頭緊皺,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顧二顧三如臨大敵,往後退就要把柴房門關上,被顧青蘿一把推開,“關門乾嘛?讓開。”
她扶著顧父,右手握空心拳,找準顧父背上的穴位,顧青蘿狠狠地用力猛拍。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帶著節奏和重力,顧父咳得更厲害了。
顧二和顧三站在一旁,壓根沒辦法靠近。
隻震驚地看著跟顧父緊緊挨在一塊的顧青蘿,她像是根本不怕這病能傳染似的,不僅近距離挨著,還互相觸碰。
她這嬌滴滴的小姑娘,就不怕臟嗎?
顧四一回家,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在欺負他爹,眼睛瞪得溜圓。
“你誰啊?你乾嘛打我爹!我不打小姑娘,你快停手!”
顧青蘿淡淡地瞥了眼。
咋咋呼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顧家老四顧泠然。
她不理會,低頭繼續拍痰。
她外婆有一年冬天犯了咳疾,胸腔裡有痰積著,咳不出來。
除了要吃藥化痰外,還要借助外力,醫生就教了她一個拍痰的手法,將濃痰拍散,一點一點咳出來。
顧青蘿現在用的,就是醫生教她的拍痰手法。
可手勁兒過於用力,顧父又咳得太過嚇人,顧四就以為她要害死自己爹,見她還在用力,擼起袖子就要上前,裝得凶凶的,“你還來?信不信我真打你!”
顧二顧三如夢初醒,合夥將他拉住,“老四,你冷靜冷靜,那是妹妹。”
“什麼妹妹?”顧四大吼大叫:“誰家妹妹?你們這是把老爺子租出去當陪練了?”
好家夥,他家已經窮到如斯地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