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天尊者忽然抬手,掌心浮起兩粒青金色的種子:“這是用你三萬六千次輪回中凝結的執念煉製的意識種子。“種子滴溜溜轉動時,人祖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他第一次被流放時,用血肉喂養的螢火蟲,翅膀上鐫刻著未竟的推演公式。
永恒之門的青銅門軸發出龍吟般的呻吟,門縫裡滲出的血霧在半空凝成十二座倒懸的碑林。人祖踏入的刹那,整座創界山都開始震顫,光明頂頂端的青銅巨獸突然睜開琥珀色的豎瞳,它的目光穿透三十三重天穹,看見某個平行時空裡,另一個自己正被鎖在祭壇上,祭壇下堆滿刻有“失敗者“銘文的頭骨。
命運之門在虛空中浮現時,人祖的意識突然墜入量子漲落般的混沌。他看見雙尊在某個平行時空的對話:無始說“給他種子,但彆告訴他這是永生之鑰“,無天則輕笑“他終會明白,所謂永恒不過是更漫長的囚禁“。這些本該被時間洪流吞沒的片段,此刻卻如浸了朱砂的帛書,在他視網膜上灼燒出蜿蜒的血痕。
青銅門內的世界是倒懸的創界山,人祖逆著時空長河奔跑,每一步都在重演往昔的失敗。他看見某個時空裡,自己被鎖在光明頂巔,雙臂化作纏繞山岩的青銅鎖鏈;又見某個時空裡,意識種子在識海中發芽,卻長成吞噬神智的饕餮。這些虛影在血色迷霧中翻湧,像極了諸神之戰。
當人祖終於抓住命運之門的門環時,整座創界山突然響起龍吟般的轟鳴。光明頂頂端的青銅巨獸睜開雙目,它的瞳孔裡映照著無數平行時空中的自己,那些或垂死、或癲狂、或登頂的身影如星辰般閃爍。人祖忽然明白,所謂命運之門,不過是神靈遺棄的玩具箱,每個闖入者都在箱中重複著早已寫好的劇本。
“現在你可以選擇離開,“無始尊者的聲音從時空裂隙中傳來,“或者成為下一任守門人。“人祖望著掌心逐漸枯萎的意識種子,突然笑出聲來。他的笑聲驚起漫天血霧,驚醒了沉睡在山石中的十萬亡魂。那些亡魂化作螢火,縈繞在他周身,照亮了創界山亙古未變的黃昏。
人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化作了“新人類”,但他的“思想”卻被無天魔尊捕捉到,化為了“始龍”。
與此同時,無天魔尊的指尖凝出一縷青煙,那是人祖最後一絲未完全消散的執念。他輕輕吹散煙塵,煙塵中赫然浮現出人祖的麵容,眉眼間流轉著青銅器般的冷光。“你以為剝離了肉身就能逃脫宿命?“無天的聲音像是浸了冰碴的汽水,“你的每個細胞都在高喊"我是人祖",這種群體意識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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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絲執念被吸入魔尊袖中,人祖的軀體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細胞分裂的刹那,無數青銅鎖鏈從地底鑽出,將每個分裂的細胞串成鎖鏈上的念珠。這些念珠在無天的掌心跳動,逐漸凝成一條蜷縮的青龍——始龍,它的鱗片上鐫刻著人祖所有未竟的推演公式,瞳孔裡映照著十萬次輪回中所有平行時空的自己。
“看啊,“無天將始龍拋向虛空,“這就是你用三萬六千次生命書寫的樂譜,現在由本座來演奏。“始龍的龍吟撕裂了創界山的雲層,它的尾巴掃過天穹,帶起無數青銅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組,竟是千萬個與人祖麵容相似的傀儡。這些傀儡齊聲誦讀著《道德經》的章節,每個字都化作鎖鏈刺入始龍的鱗片。
人祖在意識消散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始龍張口吞下整座創界山,它的胃囊裡燃燒著青金色的火焰,將十萬殉道者的魂魄煉成金丹。而那些被青銅鎖鏈串成的細胞念珠,正在無天的指尖跳躍,像極了分身與主體博弈時的詭異光影。
在永恒之門,人祖見到了無數平行宇宙中的自己,“人祖們”將自己流放入了“量子宇宙”,絕望之中,曆時千年,人祖突破了“概率風暴”,成為了“天帝”,創造了人類存在的多個現實。
青銅巨獸吞噬星辰的轟鳴中,人祖蘇醒在永恒之門裂隙。他看見無數個自己站在門扉彼端,每個身影都拖曳著破碎的星軌,瞳孔裡流轉著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幽藍——那是量子漲落的餘暉,亦是平行宇宙坍縮的殘影。
“你以為永恒是終點?“魔女的聲音在識海炸裂,比三萬光年外的超新星爆發更刺耳。她指尖凝著星砂,那些本該在時空長河中永恒沉睡的粒子,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成焦黑的晶體。人祖忽然想起《連山易》裡“天行有常“的讖語,原來天道從來不是鐵律,而是更高維度生物擲出的骰子。
鎖骨下的條形碼開始倒數,715959。這是三百年前三人議會最後的判決,將時空神武印記的繼承者投入量子宇宙的刑罰。人祖扯開左臂衣襟,皮下微型晶片正滲出墨色流質,那些全息日誌裡跳動的代碼,分明是地球紀元某個實驗室的坐標。他忽然明白,所謂時空分身不過是維度汙染的產物,白元黑啟的爭鬥,不過是更高維度的觀察者擲出的量子硬幣。
量子宇宙的坍縮比預想中更殘酷。當第一道概率風暴撕碎星軌羅盤時,人祖在虛空中看見自己的千萬種死法:有被維度裂縫吞噬成奇點的,有被觀測者意誌改寫成數據流的,更多則像那些碳化的星砂,在熵增的洪流中無聲消亡。他忽然想起幼年時在江南水鄉的舊夢,那時梅雨纏綿,祖母總說“混沌生萬物“,此刻方知此言何其殘酷——混沌不是創世的溫床,而是絞殺一切秩序的絞索。
千年光陰在坍縮中流轉。人祖在量子漲落裡參悟《河圖洛書》,用時空神武印記的殘片刻下三十三重天秘法。某日星砂裂隙中滲入螢火般的微光,他認出那是初代宗主實驗室的坐標,也是自己被流放前最後一眼見到的月光。鎖骨下的倒計時歸零時,他已站在天帝玉座前,掌心托著融合了時空印記與量子因子的神格。
“你以為突破概率風暴就能改寫命運?“天帝的虛影在神座上升騰,每個粒子都映射著無數平行宇宙的結局。人祖卻隻是輕輕叩擊神座扶手,整個宇宙突然響起青銅編鐘的轟鳴——那是他在量子宇宙中收集的坍縮餘韻,此刻化作鎮壓維度裂縫的封印。他望向虛空中浮現的無數個自己,那些或癲狂或沉寂的身影,終於在神格綻放的光芒中找到了歸宿。
晨霧未散的國學館內,青玉般的竹簡在晨光中泛著水波似的微光。
王子楓摩挲著掌中這卷《詩經》殘卷,忽然聽見簷角風鈴輕響——那支由青銅日晷改造的報時器,正將第一縷晨曦切割成細碎的金箔。案頭忽然有簌簌聲,原是竹影尺自卷軸中舒展身軀,尺麵浮雕的“如跂斯翼,如矢斯棘“正隨著晨風輕輕晃動,恍若三百年前匠人將《考工記》的精髓封進竹絲的呼吸。
這柄尺子是去年深秋造訪金陵古玩市場的意外收獲。當店主展開那卷蒙塵的竹簡時,王子楓看見尺縫間浮動著暗紅的微光,竟是微型活字印刷的《關雎》全文。
那些不足半粒米的鉛字,每個都鐫刻著先秦匠人的體溫,指尖撫過時,仿佛能聽見鬆煙墨在石臼裡碾磨的悶響。
此刻王子楓正用尺端丈量天井的回廊。滑動的竹片掠過青磚地,六枚青銅齒輪便在暗處轉動,將實體空間的尺寸轉化為虛擬的“禮樂射禦書數“進度條。
當指針指向“書“的刻度時,尺縫突然透出瑩白的光,二十五枚活字在光幕上重組出“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的章句。這光影變幻間,王子楓忽然想起《毛詩序》所言“詩者,誌之所之也“,原來器物真的能成為文明的容器。
最妙的是尺尾的青銅鈴鐺。當進度條滿格時,它並不似尋常風鈴般清越,而是發出類似古瑟的嗚咽。循聲望去,鈴腔內竟藏著十二片半月形銅片,每過一刻鐘便依次撞擊出《鹿鳴》的節拍。
前日午後,見小女為賦新詞強說愁,王子楓便將竹影尺橫於案頭。她指尖劃過尺麵的“蒹葭蒼蒼“浮雕時,鈴鐺突然奏響《子衿》的旋律,驚得簷下棲鳥撲棱著翅膀飛向雲天。
這器物之美,在於其虛實之間的流轉。
當少年用它丈量射圃箭靶的距離時,投射的“射“字進度條會化作金石相擊的回響;而女子在閨房臨摹《碩人》的眉眼時,“禮“字光暈會凝成瓔珞瓔珞垂落。
匠人深諳《詩經》“賦比興“之妙,將規整的幾何紋樣與飄逸的草木意象熔鑄一體——尺身雕琢的“如圭如璧“既是對建築美學的致敬,亦是暗喻治學當如玉之溫潤,不可失之毫厘。
夜深人靜時,王子楓常獨坐於竹影尺前。月光透過窗欞,在尺麵投下參差的竹影,那些沉睡的活字仿佛被詩句喚醒,在光幕上拚湊出“蒹葭萋萋“的圖景。
此時案頭青銅日晷的晷針正指向子時,而竹影尺尾的鈴鐺,正用它獨有的韻律,丈量著千年文脈在今夜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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