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就是沾滿血色的匕首和色彩綺麗的儺麵。
阿棠瞳孔驟縮。
剛才她背對著這邊,全然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有人死了,那她身上的這些是……
血?
她周身的血液凝固一般僵硬,甚至沒發現外麵有人在靠近。
“天師,準備好了嗎?”
“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叩門聲沉沉的響了兩下,似是沒等到回應有些著急,又輕聲催促道:“外麵都在等著呢,天師您看是不是……”
“聲音這麼小裡麵能聽見嗎?讓開!”
房門被一把推開,腐朽的木頭互相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阿棠還沒從眼前的狀況裡回過神,就被一陣迅速逼近的腳步驚到。
“你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兒?天師呢?”
來人掠過阿棠視線落在某處,在短暫愣怔後,陡然爆發出一陣慘叫,連滾帶爬的掉頭就往外麵衝,“來人,快來人啊,殺人了!”
“儺神被殺了——”
眼見同伴奔逃去喊話,剩下的男人驚駭過後一把抓住往外追去的阿棠的手臂,嘶聲罵道:“不許走,殺了人還敢跑,跟我去見官。”
“不是我。”
阿棠知道現在的情形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釋清楚的,但除了這蒼白的‘辯解’,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能怎麼說呢,說她被鬼附身來的這兒,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誰會信。
真要這樣說,那祭祀的火壇燒的就不是祭品,而是她了!
但要不說……祭祀之日殺了人,也是死路一條。
狂熱的信徒會將她撕成碎片。
“你還敢狡辯,人死了,你滿身滿手的血,鬼鬼祟祟躲在這兒,不是你還能有誰?我勸你省省力氣吧,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鉗製著她的手還在用力。
像是要將她骨頭捏碎。
阿棠咬牙忍了忍,終究沒有將他一把甩開,眼前的場麵換做是她,也不會相信這些話。
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小漁用她的……
不,不可能。
此念隻起了個苗頭就被阿棠強行扼斷,小漁在她身邊跟了近六年,彆說殺人,就連罵人都不敢,翻來覆去隻會說人‘壞蛋’。
她還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孩,怎麼會殺人?
想到這兒,阿棠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摁了摁眉心,連日來積壓的疲憊和煩躁同時湧上來,她勉強平複一些,凝神去看周圍。
想趕在其他人進來前為自己找到一線生機。
房門半開著,夜風穿堂而過,撩起火苗往高竄了幾下,半明半滅,血腥氣蔓延開來,阿棠隻覺得口鼻像是灌了泥漿一樣難受。
周圍的場景慢慢退去。
聲音,痛感變得模糊,好像一個人置身在空曠的後殿裡,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前,走到了背對著她,在撥弄燭芯的男人跟前。
寒光出鞘,猛的捅進他的後腰,那一瞬痛苦的聲音和溫熱的鮮血同時湧出,然後在對方僵硬的轉過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刀接著一刀胡亂的捅著,將他捅成了篩子。
堆滿白燭的青銅燈柱和人一起砸在地上。
血液飛濺,落在她手腕,裙擺上。
阿棠恍惚中看到自己在笑,半拖著對方逐漸滑落到地上的身體,俯身摘下了他臉上的儺神麵具,在對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戴到了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