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出來回話。
身後跟著白雲觀其他幾人,沈度逐一掃視一圈後,時辰降至,他懸著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去請觀妙真人。”
阿棠目送郭平離開,收回視線。
“你們在白雲觀多久了?”
她隨口問道。
幾個道士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有人答道:“最多的十年,最少的也有四年多。”
“重陽天師看上去不過而立,他是多久接任白雲觀的?”
“大約是四年前,我剛來,沒過多久觀主就傳位給天師,然後出去雲遊了。”
模樣最年輕的小道士答道。
阿棠又問:“老觀主隻有他一個弟子?”
“那倒不是。”
說起這個,其他幾位年長些的也忍不住開了口,“重陽是老觀主收的最小的徒弟,上麵還有三個師兄,誰也沒想到最後接替觀主位置的人竟然會是他。”
“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他才對。”
“觀裡因為這件事鬨過矛盾,清風和靈真兩位師叔一去不返,底下也不服氣,後來是老觀主一力扶持他上位,壓下了所有議論,他本人又頗有些手段,才逐漸坐穩這個位置。”
“你剛才說重陽天師上麵有三個師兄。”
沈度追問,“兩個走了,那剩下的是誰?”
“就是觀裡的都管,觀妙師叔。”
氣氛凝滯一瞬。
寒風拉扯著火苗,照見幾人眼底陡然鮮活的情緒,阿棠問:“那他對重陽天師接位一事就沒有什麼反應嗎?”
“沒有吧。”
幾人斟酌著,想了想,很確定的開口:“他老人家萬事不沾心,性情平和不喜歡計較俗事,天師剛開始做觀主,很多老人鬨事,還是觀妙師叔出麵說和。”
“這麼說來,他們兩人關係還不錯?”
阿棠順著話茬繼續問。
有人點頭,“師叔常說他年歲虛長天師許多,將他看作自己的晚輩,對他噓寒問暖,十分寬容。”
“寬容二字從何而來?”
沈度聽出了端倪。
說話的人被一旁師兄弟扯了把袖子,對他微微搖頭,他卻無所謂:“怕什麼,現在他人都沒了,還怕他秋後算賬啊。”
道士嗤了聲,對沈度兩人說道:“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觀裡的人都知道,咱們這位天師脾氣不太好,經常無緣無故發怒,責打身邊服侍的人。”
“小童受不了,就去求都管。”
“都管去勸。”
“次數一多,天師就不買帳了,經常當著眾人的麵兒讓觀妙師叔下不來台,也就是師叔他脾氣好,換成清風靈真兩位師叔,早就忍不住了。”
“聽你們這麼說,這位觀妙真人還真是個心胸寬宏之人。”
沈度意味深長的扯了下嘴角。
被小師弟占了名分,替他解決麻煩,還要受他的氣,長此以往還能保持一顆平和無爭的心境。
這不是道士。
這是聖人。
“他們來了。”
阿棠聽到腳步聲,開口提醒,幾人不約而同的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對麵一行人從黑暗中現身,穿過正門走來。
不僅是那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白雲觀都管。
連縣太爺也帶著衙門的差役一道來了。
而此時,醜時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