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她眉眼彎彎,笑應道:“嗯,我會的。”
“那我走了。”
沈度這次沒有遲疑,轉身走入了黑夜中,狹窄的巷道風聲嗚咽,直到他走遠,阿棠才提著燈籠進了藥鋪。
小漁還是沒有出現。
阿棠算了算時辰,簡單的洗漱後和衣躺下,珍珠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跳上床榻,一拱一拱的將被子拱起個小洞,心滿意足的鑽了進來,團在她腿邊睡去,還發出極其舒適的咕嚕聲。
她精疲力竭。
沾床後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夢中又回到儺神廟那晚,她戴著麵具,站在重陽的屍體前,手裡的匕首滴滴答答的往下墜著血珠,很多人湧進來罵她是殺人凶手,打殺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耳朵像是被堵住,天旋地轉……
渾渾噩噩過了不知多久。
有人在看她!
阿棠被這念頭滲得毛骨悚然,倏地睜開眼,外麵天還沒亮,但依稀有些光透過明紙能將屋內照出個大概,她頭頂上浮著一人,是個男童。
麵色陰白,像蜘蛛一樣四肢扭曲,反摳著床帳。
見他醒來,便咧嘴對著她笑。
嘴角一動有血沫滲出來。
那血沫落在半空就像是煙霧一樣消散,但男鬼還在,阿棠中途驚醒,心跳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
血液似乎凝固了一樣。
又冷又沉的拖拽著她,往床底下不停的墜去,阿棠勉強凝神,閉上眼,翻了個身,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裹著被子繼續睡。
她能感覺到有陰氣湊近,在周圍轉了轉。
過了一會,逐漸消散。
阿棠緊繃的身體直到此刻才緩緩放鬆下來,如釋重負的吐出口氣,她永遠隻能和衣而臥,以備應付身邊隨時隨地出現的突然狀況。
小漁跟在她身邊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鬼物在半夜接近過她。
也幸好她沒有因此而改變習慣。
像這類的鬼魂思維能力不強,行動全靠本能,尋常人看不到它,置之不理,它很快就會散去。
但對於阿棠來說,比起它們,她更適應那些保存著生前的部分記憶,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鬼魂。
它們會因執念徘徊於某處或者跟著某人,某物,又或者認不清自己死亡的事實而重複模擬活著的動作。
它們的行動有跡可循。
不會太突兀。
阿棠剛開始實在因為今晚這類小鬼吃過不少的苦頭,多番折磨下才練就了一副八分不動的表情,但這是條件反射,並非真的無動於衷。
其他人說怕鬼是害怕未知的東西。
她是真的怕鬼。
阿棠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壓下那股汗毛直立的感覺,一直到天邊破曉,她翻來覆去都沒睡著。
早起練完功,洗漱妥當,阿棠又開始製藥。
直到快正午,蹲坐在桌邊舔爪子的珍珠突然看向某處,‘喵’的叫了一聲,阿棠似有所感,回頭看去。
就見小漁站在角落裡,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此時從她消散到現身,已過去近十二個時辰。
“姐姐……我,我……好像有點不對勁……”